怎麼,你出門前還洗澡了? 江楚楚疑惑地問道。
眼前的男人還是美得雌雄莫辨,白皙的皮膚,髮質很硬的長發,尖峭Jing緻的下巴,但是俊美的臉上非常突兀地有一道猙獰的傷疤,白襯衣和鎖骨的銜接處難以察覺地露出了幾道蚯蚓般醜陋凸起的紅痕,很難想像那乾淨襯衫下面的皮膚究竟是怎樣的。
江楚楚毫不客氣地抓了下他的頭髮: 呦,這是還沒吹乾呢。
風拂過,鑽進江楚楚鼻子裡的是清新的沐浴ye香味,還有點沖沖的男士香水味,明顯是不經常噴香水的人一不小心噴多了,愈發顯得欲蓋彌彰起來。那疤面男子瀟灑地把頭髮一攏,利索地紮了個馬尾,道: 你從小到大就愛扯我頭髮,你現在多大了,怎麼還改不掉這手欠的毛病。
我就扯我就扯。 江楚楚不依不饒又拽了幾下, 誰讓我是大小姐,你小時候給我當馬騎,你現在是給我開車的!
那疤面男子很高,像和小孩打架一樣格擋掉了江楚楚的攻擊,然而,他的視線卻被什麼吸引住了,定在了一處。
目光所及之處,是一位穿著校服的少女,也扎了個利索的馬尾,挺紅顏薄命的五官風格,帶著點天生的哀愁,偏偏有對非常突兀的眉毛,又黑又濃,狼毫筆劃上去的一樣,這麼看又有點像個初出茅廬的年輕武將,極陰柔的臉上夾雜著不合時宜的俊,那女孩兒也目光定定地望著這邊。
我說,我的大小姐,是她嗎?疤臉男子朝那少女的方向努了努下巴,你的新歡?你口味變了呀,你不是喜歡鐵t嗎?
瞎說什麼呀,我警告你嘴巴放老實點! 江楚楚這下也看到了李赦容,她衝著疤面男子推了一巴掌, 李赦容,快過來!
李赦容慢悠悠走過去,眼前很招搖地停著一輛黑色吉普車,江楚楚正和一個頗俊美的疤面男子打打鬧鬧,旁若無人。
不好意思呀楚楚,我們班主任拖了十分鐘的堂訓話。 李赦容非常得體地目視著那疤面男子: 楚楚,這位是?
哦,這是我們家司機,我哥的狗腿子,我的奴隸,你叫他新九就好。
那叫新九的疤面男子像個紳士一樣伸出手,他的皮膚幾乎和襯衫一樣白,胳膊上有力地隆起一條條青筋, 你好,李小姐,久仰大名,見到你是我的榮幸。 他的笑臉彷彿一張完美的假面。
李赦容握住那隻手,道: 你好新九,我是楚楚的同學,我叫李赦容,你喊我的名字就行了。
新九的手溫暖而乾燥,掌心有一層粗糙的死皮,二人嘴上說著客套話,眼睛卻對視了一會兒。起初新九的眼神裡有一絲好奇,探究,和不解,而李赦容的眼神一片清明 ,被他這麼直勾勾地盯著,臉頰上開始不自覺地泛紅暈。
新九下意識地緊了緊手,李赦容只覺得他掌心的粗糲磨到自己了,愈發不好意思起來,往回用了點力氣抽回手,眼神也開始犯怯。
你看什麼看呀這樣盯著人家!你醜到人家啦! 江楚楚一把扯住新九的頭髮,新九忍著怒氣翻了個白眼,江楚楚道: 李赦容,你不用這麼禮貌,嫌他難看可以不看。你等會兒去我們家還能見到一堆歪瓜裂棗的人,你不用跟他們一一打招呼的。
是啊,不好意思李小姐,醜到你了。我這條疤是挺嚇人的。 新九退後一步,語氣自嘲,但神色完全無所謂。
不不不,沒有,新九大哥挺帥的,很帥。 李赦容不好意思了,她倒也不是客氣,她確實覺得這個新九即使有條疤也還是挺帥的,語氣真誠,新九听了,微微愣了半秒。
李小姐上車吧。 新九拉開後座的門,一手墊在高處,另一隻手前伸,掌心向上。
呦喝,你今天真是吃錯藥了。 江楚楚一臉諷刺,沒有搭理新九的手,直接像個砲彈一樣進了車廂。李赦容其實不搭那隻手也能上車,越野車雖然高,但她穿著運動鞋呢,但是,她還是搭上新九的手,借了力。
那隻粗糙的手讓她想起邱平,她的親生父親,那個體育系畢業的退役拳手。這輩子她牽爸爸的手不超過五次,他的手也是這樣粗糙的。
越野車開動,底盤很高很拉風,兩個女孩開了車窗,在同學們艷羨觀望的眼神中呼嘯而過。
江楚楚今天心情格外好,嘰里呱啦說了很多小時候欺負新九的事情,她講的開心,有些細節卻依然讓李赦容這普通家庭的孩子吃驚不解,那明顯是一個她完全不能想像的世界。
新九專心開車,偶爾從後視鏡裡看一眼李赦容,他嘴角掛著微不可察的一絲笑,偶爾垂眼,眼神裡是一閃而過,無人察覺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