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玖醒来的时候幸村Jing市早已不在房间。被窝的另一边带着凉意,仿佛昨晚的缠绵是梦幻泡影。
所有人都爱奈玖,但好像所有人都不会为奈玖停留。
绘麻是爱奈玖的,在很小的时候,她甚至为了哄奈玖学习了自己一窍不通的糕点,以致现在可以熟练做出各种点心。幸村Jing市是爱奈玖的,自从和奈玖成为情侣后他便洁身自好,不给任何狂蜂浪蝶有可乘之机,即使运动员的训练辛苦,他也会尽量抽出时间陪伴奈玖。迹部景吾是爱奈玖的,所以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才会放下身段主动示弱,甚至和奈玖保持着不光彩的地下情人关系。丸井文太是爱奈玖的,所以他才会期待着奈玖的每一次垂怜,想要将每一项成就都和奈玖分享
所有人都爱奈玖。
奈玖将自己蒙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尽力汲取着被子的温度。好奇怪,明明被子本身没有温度,为什么自己好像在祈求它给予温暖?明明那些温暖是被子从自己身上获得的呀。就像是那些爱,明明是自己拼尽全力获得和维系的,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好像感情的债主,拿着自己的情感核对着奈玖是否给与了相同的回报。
我的爱早在一开始就预支了。奈玖多想这么说,但是这么说的话会被讨厌吧,会被抛下吧。奈玖不想被抛弃,所以她维系着每一段感情,即使心劳力竭也要以对方喜欢的方式给予回复,这就是奈玖可悲的情感。
但是这种可悲是更加深刻的,因为没有人会为奈玖停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人的生命轨迹是无法与奈玖完全重合的,即使是身为丈夫的幸村Jing市也做不到。所以她才需要更多的羁绊,才需要无时不刻有人陪在自己的身边。
想要被拥抱,想要被填满,想要被吃掉。
如果不能被俘获的话,就让我来俘获你们吧。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颠沛流离的童年生活让奈玖充满了不安惶恐,所幸的是她学会了用他人的肯定和爱意慢慢弥补和治愈这份不安。不幸的是这份不安源于内心,而他人是不稳定的因素,用外在的肯定来治愈内在的伤痛终究是场幻梦。
奈玖从床上起来,沉香乌木般漆黑的发掩映着野蛮生长的海棠花。好像花匠对这副躯体格外偏爱,贪婪地想要全世界的海棠都在一个地方盛开。一夜疾风骤雨的摧残,海棠零落成泥,但是却有滋润后的明艳尖锐。
幸村Jing市很早就走了,奈玖也不想做早餐,在豆浆机中放入昨晚泡好的黄豆,启动键点亮的那一刻,机器运行的嘈杂声才将宁静驱散。奈玖转身向洗漱间走去。
洗漱间内有两个洗漱池,在装修时奈玖考虑到两人早上出门时间都很紧张专门找人设计的,但是好像很少用到。之前是因为两人长期分居,现在是因为幸村Jing市公务繁忙,常常出差,即使不出差,也几乎在奈玖起床之前就出门了。
奈玖一开始也有在幸村起床时早起为他做饭,但是送走他之后呢?
几乎是很长一段等待上班出门时间的空白。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等待指针走向那个固定的时间。
这太痛苦了。
奈玖放弃了,幸村Jing市也没有苛求她,甚至因为奈玖没有勉强自己早起而感到由衷的高兴。他希望奈玖做她想做的事,不必被束缚。
泡沫被冲走,也带走了奈玖心中的怅惘。
之前答应了仁王要去看他的比赛,那么就打起Jing神争取早点下班吧。
明明是晚上7点见面,但是早上7点的时候仁王雅治就开始感到快乐,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快乐堆积凝固,就像是被水流裹挟来的沙砾,到了平缓的地带开始慢慢沉积。甚至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她会来么?这种猜忌惶恐的情绪偶尔也会混杂在期待中。
仁王雅治被奈玖驯服着。
所谓驯服是一种被驯服者才能彻底明白和感受到的一种状态。实质性的东西是用眼睛看不见的,只有心灵才能看清,例如驯服这种关系。奈玖驯服了仁王雅治,在他自诩看透了奈玖本质的时候驯服了他,所以对仁王而言奈玖是不可或缺的,也是世上不可替代的。他可能还会看见很多有趣的女性,她们或许更有魅力或者更能激起男性的挑战欲,但是对仁王雅治而言,她们只不过和其他万千个女性一样普通而空洞,而这种平凡的感觉让他厌烦。
只有奈玖不同,只有奈玖是他在年少时用心分析和探索的。他倾听过她的自语,感受过她营造出的沉默,看见过她的痴嗔笑语,是仁王雅治亲自用时间凝结和缔造了这种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