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小学没念完就跟着父母下地干活了。
像陈飞家里由于父母要供养没有退休金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日子过得紧,所以中考时他选择上警院中专。中专不用花学费,三年出来就能挣钱,退休时按干部待遇,是他们这代人比较普遍的选择。虽然文凭不高,但陈飞写结案报告从来没头疼过,起因经过结果顺滑流畅,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上学看金庸的小说看多了练出来的。而他之所以会选择当警察,也是受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影响。书中一个个立体丰满的侠客形象让少年胸中的侠者之心无限膨胀,也向往着有朝一日能“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当然,小说毕竟是小说,现代社会伸张正义的唯一依据只有法律。
然而罪犯并非全能得到法律的制裁,或者得不到相应的制裁,遇到那种丧尽天良的人渣,陈飞时常会管不住自己的手。他在系统内的名声是毁誉参半,要不凭他的能力,早该去下面当个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过渡一下然后平步青云了。
都说罗明哲带出来的徒弟没怂主,陈飞有一师兄现在就是省厅刑侦总队的副队长。本来计划着给他调省厅去,结果刚一跟人事局的提,那边立马把陈飞这些年受过的处分和记过记录“嗙当”拍了出来,足有一尺厚,给师兄噎的哑口无言。
作为和陈飞同窗同事二十多年的曹翰群曾放过话,说陈飞肯定得在市局干到退休,前提是别出事。干刑侦的都是面上糙,其实心思一个比一个细,单从这一点上来说,曹翰群自认不如陈飞。之前有一起案子,他们奉命化妆侦察,于人潮汹涌的火车站辨认逃犯。通缉令上的照片距今已有十多年之久,逃犯的体貌特征必然发生了变化,当时又没有联网系统不可能挨个刷身份证,只能靠眼睛去分辨。火车到站后月台那边没能锁定的逃犯,却被堵在出站口的陈飞逮一正着。问他是怎么认出来的,他说逃犯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煤矿,在矿上干活的人,鼻孔和耳道会积煤灰,尤其是耳朵,极易清理不到位。打出站口出来的人,他就逮人家的耳朵和鼻子看,结合通缉令上的照片,谁黑抓谁,一准没错。
后来不知道谁说的,称陈飞有一双“虎目”,威而有神,果断沉着。曹翰群听了,笑说“还好陈飞是个男的,要是女的这不跟骂人一样”。陈飞坦然认夸,却并不骄傲。每个现场、勘察地皆认真对待,力求寻找出可以提供破案线索的蛛丝马迹。
张斗金的桌上有本空白的笔记本,前面有几页被撕掉了,陈飞对光观察,依稀辨认出有隔页书写的痕迹,遂将其收进证物袋内。他有个好习惯,案发现场或者死者房间中的纸,只要带手写字的一律收走,拿回去慢慢研究。不一定有用,但也有可能从某些随手写下的文字中分析出死者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为案件的侦破提供调查方向。
干刑侦的有句口头禅,叫“男人看兜,女人看包”,通过随身物品大致能勾画出这个人的生活状态和性格特点。从一件洗得领口袖口泛白的外套内兜里,陈飞翻出个老旧的皮夹。皮夹里有两张银行卡、五张配件采购□□、一百六十二块钱现金和一张全家福——夫妻二人抱着个三四岁的男孩,男人笑得幸福,女人的脸却被刮白了。
照片背面写着“1992年1月1日,摄于新华照相馆”。他把照片拿给曹翰群看,说:“看来张斗金挺恨他媳妇的,你看,照片上的脸都拿指甲给抠下去了。”
曹翰群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根据家属提供的信息,张斗金去年离的婚。海员常年出海在外,一年到头不着家,夫妻感情很容易出问题。另说茫茫大海之上,什么娱乐项目都没有,枯燥乏味的日子动辄长达数月之久,加之海上风云变幻危险难测,海盗横行性命堪忧,拼了命去挣钱可家却散了,男人心里肯定有怨气。
看照片,这婚肯定是离得反目成仇了。不过嫌疑扯不到他媳妇身上,那女人不可能跑船上去杀了前夫。
从舱里出来,四人在甲板上碰头。除了那七个请假下船的,其他人都问完了。船长说已经通知了五个,让他们明天再来问,还有两个暂时联系不上,晚点再打电话去追。
局里的刑技们还在塔台上寻找可能存在的血迹以及其他线索,现在起风了,船有些摇晃,海浪略有起伏,不习惯大海的人受不了,塔台海拔又高晃动幅度大,听说已经有人被摇吐了。
回局里的路上付立新听说陈飞又被督察盯上了,不免感慨:“陈飞,你说一屁大点的孩子,你跟他较什么劲啊。”
“有的孩子啊,他是个孩子,有的,那就是个小畜生,爹妈管不好,我替他们管。”陈飞的冷嗤随着烟雾一同呼出车窗外,“你问问老曹,要是媛媛挨这欺负,他不得撅了那兔崽子?”
“嗯,豁出这身警服不穿了,也得给丫揍骨折。”
曹翰群深表赞同——闺女是他的心头肉,一点委屈不能受。多年来的工作所见让他深刻的认识到,有些人之所以成为罪犯,全因少时缺少管教,对人对事毫无敬畏之心,甚至有的杀了人被抓之后还能笑对审讯,丝毫没有道德感可言。
付立新抬胳膊肘撞了曹翰群一下,提醒道:“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