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自己就会悄无声息又悲惨地死在某处。实在是没什么好可怜的,无论是他的生命,还是他的人生。
拐角突然走出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光,脸埋没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长相。阿葵被吓了一跳,心中一瞬间想起城市里最近出现的那个残忍的杀人狂,可是再一看,走过来的是个女孩。她手中握着一个手电筒,光打在了阿葵身上。他们就这么静止不动了几秒。女孩突然开口问他:“你怎么了?”她的声音很低,如果不留心听说不定会错认成男人的嗓音。可她的语气却很平淡,并没有敌意。
“我的家烧了。”阿葵伸出一根手指,朝着身后那栋冒着黑烟的建筑指了指。
女孩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把眼睛收了回来。“你在找住处?”她边说边朝他非常自然地走近了几步,好像她只是要从他身边经过,可是她却在他面前停下了。
阿葵“嗯”了一声,借着手电筒的光终于看清了女孩的模样。她中等个子,不胖也不瘦,头发不长也不短,随意地披在肩上。她穿着一件看起来非常便宜的黑绿格子衬衫,料子差到似乎扯一下就会裂开。她看起来很奇怪。她一点也不像这里的人,即使她穿的衣服、胡乱的发型、粗糙的化妆都是这片贫民窟特有的产物,可是她看起来却有种非常明显的异样。
女孩也在看他,但只看了一会儿就问他:“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阿葵觉得女孩有点雌雄莫辨,她的鼻梁在黑暗里也能看得出是耸起的形状,嘴唇的边界又过于清晰分明,好像是用极细的刀尖刻出来的。他摇了摇头。女孩又说:“那你来我家睡觉吧。”阿葵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自觉呆住了一些,“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女孩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算是吧。”阿葵问:“你确定吗?”女孩说:“住在这附近的要不是吸毒者,要不是罪犯,要不就是娼妓。你看起来没有家人,长相也不像嗑药的人,身上还有香味,八成是性工作者。”阿葵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她看。女孩又说了一句:“而且,你还挺漂亮的。”
或许就是因为最后一句话,阿葵才决定跟着女孩回家了。女孩的家就在这条巷子里,她住在一间地下室,空间不算小,采光和通风却很差,墙上只有一扇小窗户,夜晚必须关着。进门之后女孩给他递过去一双男士拖鞋,可是屋子里却看不出还有别人存在。打开灯之后,他终于看清了女孩的样子。他更加确信女孩是个异类,她不是妓女,也不是吸毒者,也不像是偷东西的小偷。她的脸很干净,干净到了有点苍白的地步,仔细去看她那双眼睛的话,能够看见微微拉长的杏核形状。阿葵想问她是谁,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反而是女孩先开口对他说:“在你找到新住处之前可以一直住在这。”
阿葵看着女孩毫不忌讳地站在客厅里换衣服。她解开扣子,脱掉了那件廉价劣质的衬衫,露出了吊带背心,接着又自顾自地脱掉吊带,又脱掉黑色的内衣,换上了一件宽松的睡衣。阿葵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问她:“你为什么让我住在你家里?”
女孩看也不看他,“不想住你也可以走。”
“让我住在你家就没有什么条件吗?”
“没有。”女孩把脱下的衣服扔到一边的椅子上,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喝完之后她才像刚想起来似的转过头问阿葵:“你喝水吗?”
“有毒吗?”
女孩面无表情地说:“爱喝不喝。”阿葵其实很渴,只好承认自己想喝。接着女孩又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走过来递到了他的手里。
“你不问我的名字,这是娼妓的职业素养。”
阿葵把空了的水杯交给女孩,他说:“我以前没见过你。”女孩说:“我也没见过你。”
“你是顾客吗?”他问她。
“不是。”女孩回答。
“你想变成我的客人吗?”
“不想。”
“我住在你家里的时候你会突然要做我的客人吗?”
“不会。”
阿葵似乎是有点开心地笑了笑,“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女孩也笑了笑,“我只跟不要钱的做。”
“你是说正常的恋爱?”
“不是,”女孩摇头,“我喜欢和娼妓做爱,但是不会给他们钱,只给他们做一顿热乎乎的饭菜,或者帮忙收拾家务。”
阿葵有点吃惊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说你喜欢和娼妓正常地做爱而不是花钱买性服务?”
“你挺聪明的嘛。”女孩从鼻子里轻轻地笑了一声。阿葵看到她的胸部在睡衣下面隆起。
“竟然还有你这种人?你直接去找普通人谈恋爱不就好了吗?”阿葵觉得女孩的脑袋也很奇怪。
“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从小我见到的就都是娼妓。娼妓不就是普通人吗?”
阿葵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去反驳她,只是问她叫什么,既然她不是他的客人,那么作为从没见过的邻居问一下她的名字也不是没有道理。女孩说她叫阿连。阿葵问是哪个“连”,女孩的眼神突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