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数十分钟,顾盼生两人急匆匆赶到魔都三甲医院重症病房,因她迫切想知道母亲目前情况,便拒绝了徐嘉泽原本打算先去他家放行李并稍作休息的提议。
踏入病房那一刹那,她腿脚酸软,好似粘黏在地上灌了铅般挪不开步,这里到处都是刺眼的白色,没有一丝鲜活的色彩,死气沉沉,呼吸间尽是散不去的消毒水味,渗人得很。
顾盼生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没敢发出一点声响走至病床前,望着被氧气罩遮盖大半张脸,双目紧闭,呼吸声时有时无的中年女人,她那双漂亮的杏眼中一滴泪无声无息从脸颊滑落。
母亲从来都是以一个伟岸坚强比男人还强大的形象出现在她身边,她还没见过如此脆弱如花瓶般易碎的母亲,小时候,每当有小孩骂她是私生子或者你是你妈当小三生下的野孩子时,母亲都会第一时间出现温柔体贴地安慰她,并教育那些孩子。
就这样,一向温和文静的母亲成了村里远近闻名的恶婆娘和母老虎。
盼生,你来了?一道虚弱无力的女声传来,顾盼生抬起红肿的泪眼看去,中年女人醒了,虽双眼疲软无神,眼皮子打架,眼底却满是关怀温柔。
妈。顾盼生嘴唇颤抖喊出这个字,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爱哭,都多大人了。许芳枯瘦惨白的脸上多了一抹无奈,叹着气道:哎!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可咋办?
最后一句话的威力对顾盼生而言不亚于一颗原子弹爆炸,她头脑嗡鸣,无法想象以后没有母亲的日子。
随后强忍着不哭,勉强笑道:所以妈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还没看我结婚,抱孙子呢!
这倒是,我可得好好活着,我要许芳双眼顿时亮了,可紧接着她的眼皮颤抖,一句话都没说完,闭上了双眼。
顾盼生的心咯噔一下,望着双目紧闭,好似随时可能会断气的母亲,她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唤道:妈
见许芳没回应,顾盼生浑身力气瞬间被抽干,站也站不稳,滚烫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在一旁时时刻刻关注她的徐嘉泽,见状上前揽住她双臂,解释道:盼生,伯母只是睡着了。
真的吗?顾盼生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徐嘉泽的双臂。
随着徐嘉泽点头做出回应,顾盼生绷紧的神经总算得以放松。
可顾盼生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她和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