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殿中烛火熄了大半。
盈妃禀退了宫中所有宫人,手中举着灯盏,独自入了寝殿。
一灯如豆,火光幽幽,她秀美的面庞在光影下,多少显出几分沧桑疲态,她老了,不再是二八芳华的少女,鲜嫩的能掐出水来。
盈妃坐在妆台前,伸出保养得宜的纤纤十指,轻轻点在自己的眼尾。
那里不可避免的多了几道极细的纹路,若不仔细瞧,是瞧不出来的。
她一时恍惚。
逆天改命,重活一世,她本以为是上苍怜惜,让她得到那些她曾失去的,本该属于她的荣光。
可是为何,要为她平添这许多磋磨呢?
盈妃垂下眸,从妆龛里取出一个Jing巧的玉瓶,握在手里,又起身往里走。
越过屏风纱帐,轻轻推开一面书柜,黑魆魆的一扇门就显露出来,蒙了些许灰尘。
她轻车熟路的开了门往里走,鼻间嗅到一股熟悉的草木药味,这气味闻的多了,几欲令她作呕。
而暗室的尽头,设着一张软榻,榻上还隐约的躺着一人。
里头伺候的是一名医女,见她来了,忙撩了裙摆跪下去,面色稍稍泛了白,满眼皆是惶恐。
盈妃不曾看她,只是在榻边坐下来,伸手轻抚榻上人的面庞:
太子近来如何了?
若是黎莘在场,便会发觉盈妃口中所称的那太子,面容与男装后的她有九成相似,正是她一直不曾见过的三皇子。
医女显然已听惯了她这大逆不道的话语,不敢违背她,而是恭敬道:
娘娘,太子身子已好转了,不日便能醒来。
盈妃闻言,神色略有舒缓:
好生看顾着,若出了差池
她说着,双眸轻轻瞥了医女一眼,虽不曾做出狰狞姿态,那威胁之意却如有实质。
医女大惊,将身子伏在地上,顾不得脏污染了面颊,只道:
婢子不敢!
盈妃这才满意了,随后从玉瓶中掏出一枚丸药,施舍似的丢在医女面前:
待事成之日,本宫自然会为你解毒。
医女忙拾起那丸药,感激涕零的磕了几个头。
她如何,盈妃并不放在心上,而是极温柔的握住了三皇子的手,轻声道:
母妃已为你铺平了路,待你醒来,这天下,便是你的了。
床上昏迷之人依旧无悲无喜,呼吸绵长,仿似熟睡。
盈妃心中一痛,眼眶渐红。
若不是她一时疏忽,怎会让卫国公那老匹夫得了手?
既如此,他也合该尝尝失去亲手骨rou的滋味,先从那庶出的小贱蹄子开刀,她会一点一点的,让他断子绝孙。
思及此,盈妃不觉冷笑一声,面上的柔色尽数褪去,瞧得一旁的医女瑟瑟发抖。
她斜眼睨她:
上回让你做的东西,好了么?
医女身子一颤,畏缩着颌首,在身上掏摸一阵,摸出个小纸包,双手捧着递过去。
盈妃接过,揭开一角看了看:
事成之后,可会留下痕迹?
医女坚定的摇头:
绝无可能,便是御医来了,也查不到一丝一毫的。
盈妃的面色说不上满意,只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拿着纸包就出去了。
某亘:我好像透露了某些不得了的信息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