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奚强撑着自己越来越沉重的身躯,想要给医院打个电话,可手机都还没摸出来呢,便整个人又摔回床上,不省人事。
就在她生日前一天,高警官皱起了眉头。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高奚却将托盘拿起,站了起来,道:抱歉,我今天下午还有实验,一点要到,我先走了,您也回去吧。
可事实上,不。
你为什么闹脾气?高警官自以为平和地,温柔地问出了这句话,并觉得自己已经主动和好,那她怎么也会给个台阶下的。
她拿着筷子的手顿下:怎么会呢,您多心了。
他埋下头去。离她越来越近,直到两人的呼吸不分彼此的纠缠在一起,他不知此刻她能否感觉到什么高仇轻笑,放低了声音哄道:听话,我只是去
高仇无可奈何地叹道:要做医生的人,怎么还讨厌去医院?可他也只能将女儿放下,为她仔细盖好被子,决定找医生来看她就是了。
高仇的眼神沉下去了一瞬,他了解她,这次她一走,或许就是想离开他了,往后天高海阔,她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什么时候走,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高警官回想着到底是怎么她了,却始终得不出个结果,于是只好在她生日前几天跑到她的学校,和她坐在食堂里吃饭时提起了这个事。
您这个尊称,他已经有十来年没从她嘴里听到了。
第一次,在他没说完话前高奚打断了他:没关系,她顿了一下,轻声道:我明白的。说完她便离开了。
二十四号那天,我有一个联合会议
高警官颇为郁闷,她现在已经连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都不想了吗?
高奚出国那天,高仇坐在会议室里收到了她的短信,极其简短:我上飞机了,您保重身体,到了我会报平安。
高警官思来想去,觉得女儿可能是青春期叛逆了。
24号。这段时间我太忙了,一时忘记告诉您。
不是你想离开我么?高警官坐在床边,仔细看着女儿此刻荏弱的眉眼,她本就长得极其漂亮,成年后更是一日攀过一日,于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勾着他的魂不停往下坠。如今她缠绵病榻,像一株深秋的玫瑰,被肃杀的秋意围绕,却也旧美得惊心动魄。
他受贯了女儿的善解人意和温柔体贴,便遗忘了许久,她也是一个需要被哄的小姑娘。
况且他又何尝把她当成过孩子,她一直是他心爱的女人。
高奚吃完了食物,将筷子搁下,摇摇头:不用了,我面试通过了,接下来要去国外念一阵子的书。
高奚到国外的第一个月也非常的忙,毕竟再怎么优秀的人,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也是需要时间来适应的。可等她缓过神来,稍微放松的时候,竟然就病倒了。一直以来的忙碌让她本来就不算好的身体负荷过重,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下场,病倒也是必然的。
过几天你的十九岁生日要到了,想怎么过?
别怕,我带你去医院。传到耳畔的声音十分的熟悉,高奚紧绷的身体片刻便放松了下去,又有些茫然,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呢?还是其实这只是她的幻想,或许已经彻底病糊涂了吧?
,他只见了她三面,尽管私底下会有人把她近况的照片整理好交给他,但实实在在能看到她本人的机会简直微乎其微,所以他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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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子疼得像有沙棘在磨,她气息不稳地开口:不要去,我讨厌那里柜子里,里有有药。
说不定她会更叛逆。
她倒是轻描淡写,高警官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高仇将要离开,她柔软的手指竟勾住了他的衣角,他听到她微弱地声音:不要走。
于是要怎么和叛逆期的女儿沟通呢?高警官人生第一次觉得无从下手。首先,他以为叛逆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女儿身上的,其次,他毫无这方面的经验,毕竟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也没有人把他当成过孩子父母非打则骂,大哥也只会用利益告诉他什么该做。
从她那年回到他身边,和他别扭过一阵后,再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高奚的脾气似乎天生就好到让人费解。可真的惹着她,要哄好就不是件简单的事了。
高警官在此刻觉得自己像个空巢老人。放下手机,他很想叹气。
她是一个人住在莫诲如夫妇在国外的房子里,高义曾当过一段时间的驻英国大使馆外交官,后来夫妻两回国,房子便空了下来,听说高奚要来留学,便给了她钥匙。
但这些对高奚都不适用,毕竟总不能打她吧?他不舍得。也不能用利益衡量他们的关系,要怎么说?奚奚,以后等你毕业了,我送你一家医院?还是:别读书了,我的钱够你花八辈子。
他打算从现在开始什么都顺她的意,至少这样就不会被讨厌吧?
过了不知道多久,恍惚中有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然后将她抱了起来,她的心有些忐忑,费劲的想睁开眼睛看清是谁,万一是强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