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句寻常的话,她说跟别人说却是不一样的。
江玉之冷眼旁观,他们之间正有一股名叫幸福的光芒在牵扯,碍眼刺眼。
康里挑眉,你找她?
姐姐,你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她匆匆走到书房,康里起身迎向她,韫之。
阿秀走后,江韫之又喝了几口茶水,一心忙活,忘记了康里就在书房里,也没有注意到阿秀走了就没再来找她。
她不得不说,他的神情看起来和佐铭谦简直一模一样,好奇又隐忍,当真是亲父子。
江玉之放下碗筷,失神问:姐姐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吃?
康里跨过门槛,会不会去睡觉了?
我让她拿书过来了。
康里温柔一笑,遵命。
江玉之眨一眨眼,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几株纤细的海棠树在风中摇晃,叶子沙沙响着。
康里夹一点尝了尝,淡淡的苦味席卷他的味觉。
没有,这个是别人给我的,刚摘的。
江玉之疑惑,你没见过?自顾自夹了一筷子放在碗里,是苦瓜。
江韫之默默吃着,康里时不时就要给她夹菜。蓦地,康里送来满满一筷子的苦瓜在她碗里,她微微一愣。
什么话?
江韫之抿抿唇,我去看看,你先做饭吧。
江韫之找了半个家都没看到阿秀的身影,只好回到厨房帮忙。
江韫之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我去厨房看看。
康里淡淡一笑,她放下书就走了。
很苦吗?康里问。
一点而已,不至于吃不下。
康里又尝了尝,只觉这点苦味实在没什么。
康里恍然大悟,原来你不喜欢吃这个?
呵,江玉之冷笑一声,姐姐,他不来,我们过得多好啊,你为什么非要作践自己?
怎么了?康里起身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陡然腹内有锋利刀刃在无情搅拌一样,连带着胸腔也沉闷起来,身体里仿佛有东西在蔓延,即将吞噬他的生命,他僵住了。
江韫之回头道:可以明天做。
康里扶着江韫之的手臂,微微眯起暗沉的眼眸盯着江玉之。
康里默默看了一眼这盘绿色的东西,这是什么?
在江玉之那双恨不得变成匕首朝自己捅来的眼睛里,康里似乎能看到某种光芒在闪烁,像刀身反射出来的光芒,雀跃着势在必得,他凝重地蹙起眉头。
小厅里,江韫之静静地坐着出神,康里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像在欣赏稀世珍宝一样。她的一缕发丝散在耳边,他抬手帮她拂在耳后。那以往戴精美宝石耳环的耳洞如今只插了短短的一截茶枝,看起来却也还是那么美,朴素淡雅。
那你慢慢来,我们等你。江韫之说完便离开厨房。
江韫之抬起头看她,那副神情让阿秀一下回到多年前,还是小孩子的她别扭地抬起头凝视她,下一秒,拒绝的话溢出红唇。
江玉之也愣了,手里端着碗,余光关注着姐姐,没想到她没有夹回给康里,跟他说,我不喜欢这个。而是夹起来送进自己嘴里,嚼了嚼,微皱眉,咽下去后说:这么苦。
该做晚饭的点厨房却寂静无声,江韫之看向跟在身后的康里,她怎么会不在?
康里闻言,欣喜地笑了,嗯,我儿子。
不行,刚才在路上手滑摔了,不做掉的话明天会烂。
江玉之在他们把饭菜做好,灶火即将熄灭时回来,怀里抱着两根苦瓜。她匆匆告诉帮阿秀留了饭菜的江韫之,姐姐,你们先吃吧,我先把这个做了。
倏然,江韫之只觉腹内一阵绞痛,双手无力颤抖着,筷子掉落在地。
到了做晚饭的时间,江韫之已经把房间收拾好,才想起书房里的人来。
康里?江韫之注意到了身边男人隐忍的异样,又看向自己的亲生妹妹,心中疑惑重重,手撑在桌子上艰难地起身,双臂在宽大的袖子里发抖,玉儿,你到底做了什么
江韫之和康里看着她,又默契对视,心头的疑惑和不安跃在眉眼间。
江韫之不着痕迹地瞥过他一眼,眸中千丝万绪。
那一本书你帮我拿去书房吧,放这很久了。她伸出手指着矮柜上的书本。
江韫之点点头,她不爱吃苦瓜,因为觉得苦得难以下咽,比喝药汤还苦。
江韫之淡然说道:还行,铭谦就很喜欢,挺像你的。
你今天去镇上了?江韫之问。
剖开嫩绿的苦瓜,江玉之望着门口,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好。
阿秀呢?
看着康里继续夹着苦瓜吃,江韫之和江玉之都不自觉想起佐铭谦,他从小就喜欢吃苦瓜,看来是像了康里。
江玉之站在窗边无动于衷地看着。
很快,江玉之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炒苦瓜过来,可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