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竹没有手机。
所以只能是李倩的。
帮我拿,在桌子上
她身子酥酥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也不想动。
马东竹看她一眼,那模样不似平日的清冷,也不似做爱时候的娇媚,倒是有些甜腻。
他伸手给她拿过手机递给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喂,爸?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是她爸。
马东竹转过头去,看着外面的月光继续抽着烟。
我都长大了,不爱喝那个nai了,你别买啊
也就聊了一两句,李倩就挂断了电话。
房间太寂静,他耳朵又好使,马东竹听到了他俩的全部对话。
他看着外面清冷的月,嘴里的香烟让他舌尖发涩。
李倩看着他被烟雾笼罩的侧脸,废好半天劲坐起来,靠在他身边。
两个人隔着距离,不近不远。
她看着他,他看着窗外。
你爸对你不错。
李倩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
要不然能是我爸吗。
马东竹弹了弹烟灰,点点头。
怎么了,你这话里有话?
李倩瞅着他幽深的眸。
没有,我就想起,先前有一回,我回老家,去看我姥娘,她还拿了一瓶nai给我。
李倩侧头看着他吞云吐雾的薄唇。
苏青老说,吃东西之前要看保质期,好在老子还识几个大字,我一看过期两个月了就把那nai扔了,过后我发现姥娘又捡了回来。
你姥姥不知道。
马东竹点点头。
她不识字,我问她,为什么过期的nai还给我,你猜她说什么。
李倩看着他的侧脸摇摇头。
她不知道,这没法儿猜。
马东竹笑了笑,声音像是那深井的音,寂寥空洞。
她抖着手把那nai扔了,跟我说,我想省着给你喝的,没想到你这大半年都没再来。
李倩默了默。
过了许久她等来男人回眸的眼神。
沉的像山脉,轻的如丝薄。
后来我再回去,苏青她妈已经给办了丧。
李倩没说话,或者说她不知道说什么。
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本身就很苍白。
世界上远没有感同身受这码子事儿,针扎在谁身上谁才知道多痛。
她不安慰马东竹,或者说马东竹也不需要她的安慰。
过了半响,李倩看着马东竹掐灭手里的烟蒂,穿上裤子站起身。
他的背影这样高大宽阔,可那身躯里住着的是一个孤独脆弱的灵魂。
人的崩溃往往都是悄无声息的,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已经是一片狼藉。
走了,不用送了。
他转身,开门关门,离开。
利落干脆。
李倩躺在床上,看着上方旋转的吊扇。
也许正因为抓不住美好,所以才装作万事顺遂的样子吧
李倩觉得自己对马东竹有了新的认识。
他好像也不全是一个只会上床说混话的穷小子。
这个认知让她愿意朝他再亲近一步。
晌午休息时,李倩自己在厂里溜达。
手里拎着两支从王工头那顺过来的的老冰棍儿。
走到马东竹昨天工作的车间,她顺步走进去,走到马东竹原本工作的位置上却没见到他的人。
在这车间里溜了一圈,也没见到那人,想找个人问问吧,大家都在睡觉,她又不好意思去开口。
她皱着眉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跟马东竹一起的那个男人。
你好,睡了吗?
王霖本来是要睡着了,突然头顶上一道清冷的声音他身子一个激灵,坐起身就看到李倩那张漂亮的小脸儿近在咫尺。
啊、没!没呢还,哈哈,怎么啦?
距离太近他羞得脸通红,心跳如雷的,女人身上好闻的味道飘入他的鼻腔他都忍不住嗅了几下。
马东竹呢?
找马东竹的啊。
王霖脸一跨。
他今天去下料那边了,就在这靠西的那个车间里
李倩点点头站起身,朝他道谢。
打扰你了,谢谢。
王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
他都看见她拿着两根冰棍儿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心里对马东竹这个狗东西也是又嫉妒又羡慕。
还能泡上这么个娘们,真是走了狗屎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