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去后,苏府可掌家的女眷只剩下苏娆和在清律庵做姑子的周姨娘。既不可接了姨娘回来,理家之责自然而然地落在苏娆头上。所幸苏娆前年也被喊去帮衬王夫人个把月,大夫人的婢女紫喜、紫檀二位的协助也让苏娆轻松不少。
用过早膳,苏娆与紫喜偕同至几位管家婆处。张炜家的,马荐文家的等几家都吃了一惊,搁下闲聊用的水烟枪。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居然也亲自来过问?
哎呦,我的小姐诶,怎烦得您亲自来?张炜家的素来与苏家三位熟悉,见其他几位按兵不动,就笑着走到苏娆身边。
不烦,今日是交接账目,不碍多大的劳力,我不过也是当个新知府,所有的事挨个看了心里才有数。苏娆简单过问苏府出支账目与诸多事宜,紫喜泡了壶菊花清茶送来润润嗓子,苏娆未接,拉着紫喜向几位管家婆讨要了苏府的账簿,言其要一一过目。
几位婆子神色各异,也是一一交了差。待苏娆走后,紫喜借故留下。几位婆子热切地拉着她的手诉苦道:喜姑娘,你度量到什么程度?想当初大夫人在时,何曾少了姑娘你和檀姑娘?檀姑娘也是个霸王,两个膀子好顶千斤顶,你说说看被小姐察觉了,我们几个护不住的也脸短啊。
紫喜面上不变,心里却在冷笑:这些个婆子,大夫人在时,私下里紫檀克扣的人情往来的银两有多少流入你们的口袋,现如今倒好撇得干干净净。她紫喜不做这样的亏心事,也无话可说,一面打着哈哈,一面便要离开。
张炜家的叫住她:这个月的月钱,好几户的都没放呢,偏是紫檀姑娘倒先拿了?紫喜见张炜家的过问,转身悄悄道:你快别问,横竖再迟两天放就好了。
张炜家的明知故问地呀了一声,又问道:这是为什么,唬得姑娘你这般?紫喜道:您别糊涂了,账簿在您那里,一收一支不看得清清楚楚?这几家的月例,谁支的不是明明白白的事?
其他几位也议论纷纷,马文荐的笑道:她难道还短钱使,没个足厌,何苦Cao这心?紫喜听过这话头,又不愿做了落石小人在背后碎嘴,只笑眯眯地拣了个吃食塞在嘴里。何曾不是呢,大夫人这几年,只拿这一项就可以翻出几百来了,她的公费月钱又不多花,攒着收来,凑齐了才放。
这不是拿着我们的钱,叫主子奴才呆等?紫喜都答应着,也不表态,几位婆子见她固执,也就放她离开。紫喜为人正派,也有她的小算盘。这几年紫檀沾着伶俐嘴甜的光,在大夫人眼皮子底下小动作不断,大夫人在时她受了令管管她,如今易主,她便不再插手,省得惹了一身的臊上身。
你说是紫檀没个左臂右膀的怎么施展拳脚?这些个脸皮没厚没薄的好意思现在倒打一把?她忍不住啐了一口,径直回去了。
春阳渐好,收过账目后,苏娆想着夜里无人招了紫喜来再做打算。不过她也疑惑着,大夫人临终前托付的是木讷少言看着呆板的紫喜而不是伶牙俐齿的紫檀,不过都是大夫人的意思,她不敢存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