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静王摆了几席,每席旁边设了一几,几上是订好的熏鼎,焚烧着御赐宫香,又有八寸来长二三寸高的山石小景,各色旧窑小瓶上插着时令花卉。
上面两席是上宾,中间两席是次席的,末席都是些丫头小子,正坐在同桌上吃酒作对。
众人男一起,女一起,俱向南静王夫妇行毕礼,左右设下交椅,接着又按长幼挨次归坐受礼。
南静王的家班子来唱戏,几个未留过发,小厮打扮的小丫头恭敬地呈上些戏本子。王妃和几位夫人谦让一番后,只点了几出诸如《笙笙传》《徒然花》一类的喜闻乐见的小戏,听得是极热闹欢快。
苏娆不在一桌上现脸儿,又端着高门贵女的架子,只听他人多言,自个儿除了必要的应和,只吃些酒水。
环视一周,却是没见赵子沐,不由得纳闷起来,疑惑道:众位兄弟姐妹可.....
丫头小子们正聊得起劲,却见这位寡言的桃红衣的美貌姑娘发话,一时都停了下来,瞧着她。苏娆倒没有丝毫忸怩,笑着问道:可曾见过一位姑娘,身形极高,着一件掐丝柳青的小马褂。
众人道未曾。苏娆仍不死心:那姑娘极漂亮潇洒的,我见过一回,误以为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妃子,再仔细想想,应是见过的。
赵子沐是极潇洒英气的,苏娆就不信人人都无印象。要我说,我却是见过一位极美的,不知是不是你说的?一位十三四岁的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朗声笑道。
是哪位,在哪儿?是这位,就在这儿!却见这小丫头指着自己,众人皆点头称是,苏娆不由得也粲然一笑。
我今儿也是欢喜,聚着一桌子的兄弟姐妹,想着也是喜欢贴心的,我也不把你们当外人,今儿就来点脱俗的.....
也是,占花名儿之类的,我都玩腻味了,来点新鲜的!有位小公子点头微笑道。
要我说,不如大伙儿献献艺,也权当给王爷王妃赏了?一个身穿瑰色芍药花瓣长襟,系着青驼色汗巾的一位粉面小生一拍折扇道。
苏娆也有心在众宾客前露一手,自然也不反对。不多时,撤下了冷盘,端上了热菜,众人吃吃喝喝,消磨掉唱戏的时光。
这群丫头小子喊了王妃身旁的大丫头纹安来。王爷听了纹安的话,不由得捏了把胡须,笑道:都是年轻好儿郎。
几坛美酒被小辈们喝得空空,一个个把臊都丢了,兴致高涨。先是位娇俏的小丫头打头,一曲梅韵唱得咿咿呀呀,听得人极舒服,很受用。
下面几个也不拘诗词雅谑,或以新舞一曲,甚至还有的模仿那鹦哥儿,逗得满堂哄笑。临了苏娆和苏尧上来,见前者的箜篌,后者的佩剑,显得新奇得很。
苏敛先是赞叹地看着两人,又看着苏娆穿得甚是清凉,眼神不由得深沉起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愠怒从心底而来,自是灌了一大口酒。
苏倦是一直端着笑容,不过一直紧盯着苏娆。见苏娆眼神飘到这里,不由得魅惑一笑,惹得苏娆两朵红晕飞上脸颊。
一串流畅动听的乐曲流泻,苏尧顺势舞起剑来,行云流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再观苏娆,沉静娴雅之态是让众位儿郎看直了眼。
直至最后一尾音落下,原先在台上的苏尧居然在不知不觉时下了台,剑尖只逼方才那位系着驼青色汗巾的小公子,那小公子也是被吓了一跳,半天才晃过神来,躲过那剑,解下汗巾子擦汗,不失体面地作揖。
小子,你若再让我看到盯着阿姐不放,我便把你眼珠子挖下来。苏尧凑过去暗暗威胁道,又恶狠狠扫了一圈其他发痴的男子。
苏尧像是个护食的小狼崽,透着股狠劲,对姐姐的偏执让他不管不顾地就不顾上体面就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