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停好车,单元楼下已经站了五六个业主,还有两名穿制服的保安,蒋南一到,他们说:人齐了,物业人呢,怎么一直让我们等?保安忙打手机,蒋南站进那一群业主里,听他们说怎么回事,七嘴八舌的一通,蒋南挣脱道:我先上去看看家里面。受害的都是他们这些西户的,东户的有两家在看热闹,蒋南上了三楼,右手墙面上的确洇了一大片水,刚才在底下,有人说五楼是源头,最严重了,其次是四楼。蒋南打开门,墙壁上鼓了一溜小泡,其他的没什么,蒋南仰头看着那一串疱疹似的鼓点,她未关的门前站了一人,蒋南一看,是徐怀鸣的父亲。
徐怀鸣的父亲,气质上与褚良的父亲很像,不过褚良家没有徐家的本事跟家底,能把一个疯子养得体体面面。徐怀鸣父亲在看她家的外墙,说:你家好像也有点问题。蒋南出来跟他一起看,但是看着像楼上流下来的。徐父说:还是找个工人来看看吧,咱们看不出什么门道,但这样真不像从五楼流下来的,一楼都淹了。蒋南说:他们在楼下等物业来看呢。徐父摇头:人一多,事就不好办了。这时候楼下的争吵传到上面来,蒋南慢慢搭腔,哎,是啊。
蒋南到楼下,果然整栋的都集齐了,一家至少出了两个人,在那里把物业围住,这种集体性的损失,大家表示要维权才行,物业是带着工人来的,说马上就可以修,不过要修上几天,但是费用全由物业承担,业主们说:这是你们应该的,但是,这个水管是不是原来就没铺好?听说隔壁楼也有一样的问题。蒋南看他们越吵越热,悄然地退出了。她刚坐回车里,那些人突然又散了,有人来敲她的车窗,蒋南笑脸降下,那人趴着她的车门,说一块去一楼那家签一个联名信去,蒋南面有难色:这个,我不是业主房子是我妈的名。那人说:你妈什么时候回来?蒋南说:她不在本地住。那人可惜地走了。蒋南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老人,感觉不到时代的变化,总觉得现在还是以前的日子,管单位叫老东家,房子是分配的,到自己手里了,他们当自己是物业的东家。徐怀鸣爸爸倒能明白些,也许还没退休的缘故。蒋南打电话找人来修水管,问的是苏秦,苏秦给了他号码,蒋南打着电话回了三楼。
工人来时快六点了,家家饭菜飘香,一楼还滴滴答答,蒋南把工人带上来,工人看了看里外,立刻开始了工作,徐怀鸣的父亲说准了,她家也是有问题的。蒋南靠在门边看着工人钻进暖气管道里做维修,也看不懂什么,就看着而已。
徐家的门又开了,这次是徐母,出来倒垃圾,看到蒋南跟工人,聊了两句这个水管的事,蒋南倒是头一次乐意有个人能跟她解闷,这个人可是徐怀鸣的母亲,蒋南对这个三口之家充满了好奇。徐母倒完垃圾,过一分钟端了两杯水出来,一杯给工人,一杯给蒋南,蒋南说谢谢谢谢,还是红茶。徐母这次出来就没回去了,陪着蒋南看完工,结了工人的帐,蒋南说:阿姨,您快回去吧,真谢谢您了。徐母说:最近老不见你,怎么,不在这住了?蒋南说:我在这就是过度两天,一直住在别处。徐母噢了一声。蒋南说:房子事儿就是多,还不如租一个呢,辛苦买它干嘛,背一身债。徐母察觉蒋南是在跟她掩富。她对蒋南笑了笑,说小蒋,吃饭了吗?蒋南说:吃了,来前吃的。她当然没吃,徐母说:那小蒋,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能不能到你家去?
蒋南看了一下表,徐母说:你忙吗,一会有事儿?蒋南摇摇头,但又看一下表,徐母知道了蒋南的态度,但是她也没有让步,蒋南说:您先进来吧。
关上门,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徐母说:小蒋,阿姨今天不为别的,就想拜托拜托你,我知道您跟我家那可怜孩子是好朋友,你帮着劝劝,他现在我们是真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