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宵一愣,僵硬地过身来,对上了吴墨豪的眼睛。
她确实曾无数次幻想两人再相见的场景,或许是在同学聚会,或许是母校校庆,也或许,就是这样热闹而普通的公共场合。
无论怎样想象,往往推向一个结果:仅仅是个短暂的相遇,应该连一句话都不会说,然后继续回归陌生人关系。
悲剧的必然性罢了,袁宵总是这样悲观地想。像她这样的人,是注定不配拥有普世意义上的幸福的。
她想把尘封的往事掀开,那堆破烂是该永远埋葬掉的。谈什么爱情、家庭和人生?光是活得像个Jing神健康的正常人类,已经花掉了她所有力气。
袁宵也是花了好几年才建立起一个信念,那就是不用心,便不会伤心。渐渐地成为一个没皮没脸的社会人,渐渐地学会看淡家这个字,渐渐不再奢望爱情,直到失去在现实中喜欢人和爱人的能力。
至少在今天见到吴墨豪之前,她是这么认为的。但令她悲伤的是,她内心的确久违地有了一阵悸动
嗨。袁宵向吴墨豪挤出一个微笑,装出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此时她忽然很庆幸:今天有化妆,且涂了她最喜欢的口红色号之一。对己对人,她都感到体面。
好巧。你在等朋友吗?吴墨豪同样也扯出一个笑容,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袁宵侧身调整坐姿,无意之间,大衣的衣角蹭过了他的膝盖。
没有没有......我一个人出来的。她双手攥着nai茶,你呢?约了朋友过来吃饭吗?
戴着眼镜,她有勇气直视他说话。镜片很像是一种......屏障?过滤?保护膜?隔离带?她又开始庆幸自己近视了,有层东西能为她提供遮掩真是再好不过,尽管太过高清的视野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吴墨豪避开了视线,摇头道:没约人,就刚下班,出来逛会儿。
噢噢......袁宵喃喃,脑子里一时间冒出好些问题。下班?你回上海了工作了?在干嘛?在哪儿?什么时候回的?长期还是出差?......
那个......你吃饭了没?要不要一起?吴墨豪一拍大腿,爽朗地发出邀约。
好希望她答应,又好怕她答应。一颗心悬到了半空。
我晚饭。袁宵心虚地眨了眨眼,举着nai茶示意,但她也不想太拂了他的面子,下次一起吧,下次。
面对这样的困境,她的第一反应还是逃避。
下次,一起。
吴墨豪觉得自己的心像极了一颗弹力球,在地上和空中反反复复地上下弹跳,不受控制,根本不知道它要蹦向哪里。
哪怕是作为老同学的身份呢?他渴望、又厌恶这样的距离感。
行。那我去吃饭了哈。拜......
吴墨豪在心里叹气,如果命运终究是要这样戏弄自己,那也只能认命。
等下!袁宵一只脚跺到地上,加个微信吧,过几天我请你吃饭。
命运果然是在玩弄他,十年前,十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