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孩。
秦一诺刚大点的时候,就已经天南地北地疯跑了,他跟着母亲去老医仙那里,看Jing妙的医术和中原的鳞次栉比的雕梁画栋,他也去舅舅那里,看叶流的布置与海纳百川,他去木慈的上楚门,看剑术的起承转合和作息的晨钟暮鼓,他甚至还见了魏凉,Yin恻恻的老魔头兴致大起,将正邪说出花来。他有着天然的融合的血ye,看待世间犹如一体,不分门派不分等级不分立场,他获得了所有人的宠爱。
除了,父亲的。
人人称他的父亲秦争,是当世无人能出其右的天才,五派齐聚中原,他出山,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敬他,畏他,将他捧上神坛。
他们用艳羡的热切的目光看向他的儿子,试图从他的体内看出石破天惊的才能来。
每到这个时候,秦一诺便从一沓折子戏文书中抬起头,冷淡地瞥他们一眼,并为此不高兴好几天。
母亲问他是不是不喜欢父亲,见面总是给父亲冷脸,秦一诺简直满腹委屈,他想说,娘,你不知道!小的时候,你把我给父亲带,我饿的直哭,他为了不吵醒你,直接点了我哑xue!你知道他虐待我多少次!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看秦争的时候也没有一点热乎样子。
倒是这个爹,天天早出晚归,儿子两个月都没和他说话了,他似乎都没有察觉。
这天晚上,秦一诺突然惊醒,院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似乎太静了些,他惶惶透过窗户向外看去。
黑夜中,透过微薄的月光,鬼魅般的,几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在墙头,似乎要越墙而过。
秦一诺就要惊呼出声。
一道影子出现了,他似乎原本就立在墙边,雪亮的锋芒一亮一收。
风过了无痕。
一点声音都没有地,结束了。
秦一诺揉了揉眼睛在看,哪里还有越墙的黑衣人呢,墙边大片大片的月美人层层绽放,簇拥一团,迎风招展。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的虫鸣又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
那道影子一步一步地从黑暗中走来,显在月光里,一张淡漠俊秀的脸。
是父亲。
他的一根手指抵在唇上。
秦一诺知道,这是示意他,不要吵醒他的母亲。
秦一诺的童年结束的猝不及防,在天南地北的闲逛中,在母亲的教导调笑中,在与父亲幼稚的赌气中,在一场悠长的有着刀光与月光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