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顾云昭立时愣了,任人将那帕子夺去,没了言语。
如爽利些si了,也免得活着受罪。”
但听琼真说道:“幸得老丈援手,叨扰多日,心中实在感激,只父亲重伤未醒,虽无x命之虞,到底教人挂心。如今我渺渺一身,更且眼盲,既无归处,倒不如就此遁身入道,寄身老丈门下,做个nv弟子,一来照料父亲,二来亦可推却我当境苦趣……”
见他这般,香如只当默认,说犹未了,却听屋内依稀传出0索踢踏声响,不一时便见个窈窕身影倚在帘后,虽未见其人,但听她道:“香如,快些住口,怎可对恩公无礼?”说罢欠身一福,温声告罪几句,款款而去。
尚未诉尽衷肠,那顾小官人便似被踩了尾巴的猫,慌忙使力挣了挣袖子。可怜他,分明一个初尝情滋味,不惯害相思的愣头青,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嘴里结结巴巴地说些推拒之言,全没了平日不拘绳墨之态。
顾云昭听此一言,霎时福至心灵,当下迈步入内,朝上首端坐的青云子行了一礼,过后又望琼真面上看去,只见她鸦鬓轻分,娥眉淡扫,端的是姿容款款,玉质亭亭,无异新蕖出水。他x中思绪万千,已隐约探得自身心意,ai怜之情愈盛,脱口便道:“娘子既无可归之处,不若随我返回吴江安置,家父家母素来心善,定然应允。过后……过后娘子若有打算,再做计较不迟。”
原来这丫鬟正是香如,才将伏侍琼真歇下,不想出得门来便见这男nv仿佛搂抱在一处亲热,那郎君手中捏着一物,恰是此前云岩寺中遗赠的巾帕,当下火冒三丈,怒道:“好哇!亏得我家娘子赞你坦荡,怕你丢丑,还好心赠诗与你,原来也是个风流成x的,竟拿着旁人之物去兜搭nv子,还不快些还来!”
顾云昭早知她不同于一般深闺nv子,怕是不惯寄人篱下的,正待再劝,恰听那青云子叹道:“有道是‘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这世间芸芸众生,聚散皆随一个缘字。你二人命中有此一遇,想是有缘,小郎君既有相济之心,你这nv娃娃亦有燃眉之急,莫若随他去罢。眼下虽浑噩不知最终,焉知非来日福之所倚?若耽搁在此处,终究无益,至于你父亲,一片拳拳av之心,知你为
这话本是好意,字字真心,句句肺腑,怎奈那月娘子听罢复又潸然泪下,更作出一派梨花带雨的楚楚姿态,近前一步扯住他衣袖,说道:“奴家父母早亡,亲眷又似虎狼一般,哪里还有可归之处……若官人不弃,奴家愿托付终身,侍奉左右……”
青云子道:“老夫久弃尘缘,不问俗世,身如野鹤,无拘无系,方能为此。你如今虽说深陷泥淖,后边福禄正自无穷,怎可因今日之祸,误了终身前程?”他说到此处,恰见门边正自呆立着的俊美少年郎,复又捋须笑道:“只怕即便我应了你,恐也有人不依的。”
香如固然不解气,到底住了口,轻哼一声甩袖作罢,徒留顾戚二人伫立无言,心中各有计较,皆是好一阵烦恼。
那戚月娘哪里料到竟有如此巧事,见这光景,知道遮掩不住,虽觉懊恼,却无悔意,盖因风月场中历过一遭,练就了一身滚刀r0u的本领,当即跪伏在地,声泪俱下:“小官人恕罪,只怪奴一时鬼迷心窍,急于脱身从良,方才出此下策,如今多说无益,任凭打骂,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有一桩,还需奉告小官人,昨夜之事恐非意外,而是贼人有心为之,奴虽中了迷香,一双耳却还听得分明,那伙强匪不知受了何人指使,只当奴是您的……心上人,说要远远发卖出去了事……”
怀安哪里晓得主子心中煎熬,一心惦着此行仓促,这般迟迟不归,音信全无,只怕府中早已乱作一团,因而心急如焚,不时催促,却也仅被当作耳旁风罢了。
正摆脱不得,忽见个丫鬟疾步而来,将两人一把掀开,叉腰便骂:“恁不知羞!你二人做这丑事,为何要用我家娘子之物作伐?”
这日一早,顾云昭早早梳洗妥当,便与怀安行至前堂,适见琼真已端然在座,正与那青云子饮茶闲谈。
顾云昭听得皱眉,劝道:“娘子万不可这般,你若轻生而si,终究无济于事,待返还后,我自会命人送你归家,无需忧心。”说完似是想到些什么,从袖中掏出块帕子,递予她道:“那日承蒙娘子赠诗,还未郑重谢过,今日物归原主,也算全了你我相逢之缘。”
顾云昭听罢先是一叹,后又一惊,不曾料到这场祸事竟是源于己身,那沈家原是受了牵累,才落得如此地步,细想来心中愧意更甚,是夜寝不成寐,辗转至天明。
琼真自眼盲后,嗅觉益发灵敏,当下只觉一道熟悉的松木气息扑面而来,不由晃神,过后竟又听他道出这么一席话,心下顿惊,忙起身推辞:“此番已是连累了恩公,我心中本就甚觉讨愧,怎好再去府上叨扰?”
这般盘桓了数日,身上伤痛虽早见好转,面上倒越发愁眉不展,意yu将此事原委与琼真道明,却又不忍,唯恐她自怨生恨,乃至终日闷闷不悦。一时竟也不知如何是好,急怒交加,暗自咬牙道:“定要将那主使之人揪出,方可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