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沂水,万木竞秀,天地间纷红骇绿。
每年的正月十五是花灯节,她一向不敢轻易违背爹娘的意愿,却为了去见心中所想的人在那天悄悄换上侍女的装扮溜出家门,在一片熙熙攘攘中看见伫立在迷离人群中的他。视线在通明的灯光下变得灼热,少年郎将夜色藏于袖下,四目相望,她将手伸向少年郎,然后感受着彼此十指相扣的悸动。公孙墨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绚烂的烟花起伏,红晕爬上她的脸,熠熠星辉下是她眼底的旖旎情浓。
在公孙墨还深陷情浓时少年郎已经一手将她揽在怀中,蜻蜓点水般跳上屋檐。月色如水,缱绻的眉目在满天烟火中变得不可思议,少年郎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去亲吻她的一唇芳泽。
我会对你好的。他忽然说道。
夜色下两人并肩而立,公孙墨看见少年碎发下红透了的耳朵,她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真的,我会一直对你很好的。
有冷风从脸颊旁掠过,少年郎单薄温暖的怀里却暖得一塌糊涂。
要是时间永远定住在那一刻便好了。
那么缠绵的两个人。
公孙墨叹息着醒来,一缕亮光从窗口的罅隙里透出,隐隐带着寒风吹进来,这个时辰她已经不得不起来洗漱了,许久没做过这样温馨的梦,她到底没能再与梦中的人温存。
侍女阿菁端着脸盆进来,瞧见坐在镜前的她眼底一片青紫,问道:夫人可是又失眠多梦了?
无碍。
公孙墨轻声道,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睡眠少也没什么,免得与梦里的故人重逢,又平添了几分愁绪。
上次大夫给您开的药看来是没有用了,我得告诉大夫让他重新给你换个药。
再说吧,今天云希郡主大婚,东西可都安排妥当了?
妥了,阿菁俯身将巾布拧干东西都备好在马车上了,等夫人梳洗完就可以出发了。
公孙墨点点头,就着阿菁递给她的巾布擦脸子息呢?
小公子一早就跟着将军去马场了。阿菁挽着公孙墨的发丝,嘟囔着:夫人您说这世间哪个有四岁孩童会像我们小公子一样啊,那么小的人儿不调皮捣蛋粘着娘亲要糕点吃反而喜欢看一群大老爷们舞刀弄枪的,这么大的日光晒得跟小黑球似的。
公孙墨噗嗤一笑,心里的雾霾逐渐散开些。你呀,这话要是让他听见了,他保准要跟你闹。
我不怕他闹。阿菁笑了笑,继续手里的活小孩儿就应该要有小孩儿的样子,他闹我我反而开心。
阿菁从来不怕小公子的闹,她希望小公子能够快快乐乐地长大,最好资质平庸一些,不要那么光彩夺目,优秀却不出众就是她最好的期盼。她也希望夫人能够开心一点,她比府里的任何人更与公孙墨亲近,也许是因为那段不能回首的旧缘,也许是因为曾经有那么一个人
记忆里的那张脸与稚嫩的小公子的脸叠合,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这样的小人儿,真不知道像极了将军还是
阿菁不敢再瞎想下去了,她没有勇气去探索那个被公孙墨深藏于心的秘密,也许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那个答案了。
公孙墨不了解她心里的弯弯绕绕,想起她那人小鬼大的儿子只觉得格外头疼,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