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的小豆芽亲妈其实比想像中还要脆弱。
特别是大清早抱着马桶呕吐的时候,宋熙才明白怀孕的自己多娇贵。
止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反胃,吐出来的分不清是胃酸还是胆汁,口腔裡浸满苦酸味道,相当折磨人,若不是想着得为小豆芽补充营养,她实在没有胃口。
是啊,是小豆芽。
她轻易地就给韩凤洗了脑。
小小的豆芽,发芽中的豆芽。
为了一个新生命,是不是再辛苦也是勉强能包容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以内部的行政工作或是接待客人为主,无法为大家分担外送礼服或是搬重物的事,其实我也很抱歉,不过主要是因为我怀孕了,所以希望大家能够在这一年包容我的任性。宋熙下意识地将掌心复盖在腹部,彷彿如此便能与小豆芽心电感应,为母则强,低头也不是太要紧了,她扬起诚挚笑意,今晚我请吃饭,大家别客气。
虽然与韩凤说好不会与人随口说孩子的事,但为了避开一些对于孕妇而言过于危险或吃力工作,宋熙仍是于工作室的内部会议上提了。
韩凤给突发公事缠了几天,除了每晚的电话了解宋熙的身体状况,再也没碰过面。
在宋熙的解读,倒是正常,因为他与她的关联只是孩子,没有天天见面的必要,所以韩凤突然来电表示要接她下班时,她是反应不过来。
啊可是我订好餐厅了,下班后请同事吃饭。
哪个同事?韩凤的声音突然略略紧绷。
所有的同事。
所有的同事?有什麽好事呢?比起先前,韩凤的语气在这时轻快多了。
也没什麽,只是想之后还得同事们多担待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自己在搭车就好了。
没关係,我也是要吃饭。
宋熙皱起眉头,反问:你要一起的意思?
喂?宋熙?妳说什麽电梯收讯不
嘟、嘟、嘟
三十分钟后,宋熙无言地看着跟来餐厅的韩凤。
大家都知道韩凤是简美来的小叔子,却没有人清楚韩凤与宋熙的关係。
宋熙试图迴避,然而韩凤是直接掀开这层面纱,一下夹菜到她的碗裡、一下要她别喝太多冷茶。
韩凤说:往后让我请喝下午茶、请吃饭都没问题,就是这阵子帮我多照顾宋熙。
什麽时候结婚?
拜託小韩总下大单吧,宋熙姐肯定是要穿我们工作室的婚纱啊!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让宋熙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简美来看出宋熙给韩凤弄出的窘境,忍不住语重心长与韩凤多谈了几句。
我不知道小熙跟你说了多少她自己的事,不过她就是人看起来冷一点、话少一些,但做人很实在,不会见妳日子过的好过的坏去评断妳为人的那种人,很多事她都相信要靠自己。大二的那会儿,我跟她说我要成立工作室,我要赢下起跑点,早日打下基础
她问我对于工作室是不是认真的,我说是。她说她家裡发话不打学费过来了,要她回家,可是那不是她要的,连我也没想到,她果断地办了休学,她跟着我讨论、拟定方针,从早到晚拿着婚纱设计到处去找合作机会。我没听过她喊辛苦,可是草创期,我能给她的薪水并不高,她是以工作室为家,那时候的工作室还不是这儿,特别小、生活起居上其实是不方便的。可是她熬下来了,说实在话,如果不是她的坚持,或许我早就转换道了。
所以,小叔啊如果你认定非宋熙不可,请好好对她;如果不是也没有关係,她不是看不开的个性,她既然决定好了,她就会去寻找出路。何况还有我、还有工作室,她日子不会差到哪去的。
韩凤并不想认同简美来的话,偏偏反驳不了。
心裡肯定是呕的。
他不就还在尝试,找到与宋熙最合拍的方式。
他也愿意负责,无论对宋熙或是孩子。
这个晚上,宋熙与韩凤心裡都不太好过。
宋熙去了女厕,韩凤跟上。
等得有些久了,宋熙才红着眼眶出来。
孕吐的反应持续一个星期,宋熙全然没跟韩凤提过。
她甚至以为自己掩饰的挺好。
但是当韩凤迎面而来时,目光从上而下将宋熙打量了一番。
再伸手揽住她的细腰时,他眉头深锁,不太满意地问:瘦了,没好好吃饭?
宋熙是该弹开的,如果她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应该是抵触两人的接触,可是她发现自己办不太到。
甚至觉得委屈,小豆芽已经不太乖了,让她常常吃什麽吐什麽,连小豆芽的亲爸都来弄她,让她在同事面前不知所措,好像他俩人的婚事不办都不行了。
她疲倦地摊在韩凤的怀裡,讨厌自己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