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还在家中欢天喜地地准备着嫁妆,这几日,她挑了上好的绸缎,绣了好几件鸳鸯戏水。
幻想着成亲时的场景,他定是骑着高头大马,满面春风来迎她。跨火盆,坐花轿,拜天地,入洞房。
针脚细密,一针一线带着她的情思,都绣在这火红的绸子上。
她猜测着,他掀开盖头,解开她衣襟的神情,她的脸上止不住发烫,心里又泛着丝丝甜意。
可惜,一道赐婚的圣旨将这份甜蜜砸得支离破碎,把欢欢喜喜待嫁的江瑟瞬间拉入了深渊。
“娘……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手中握着一卷明黄的绢布,望着江夫人,眼神空洞。
江夫人抹着眼泪,抓着她的手臂,心痛难忍。她看向一旁亦是愁眉莫展的江大人,问道:“老爷,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江瑟回过神,跪着爬到父亲的脚边,抱着他的膝盖,哭得满脸是泪:“爹,我不要去和亲,说好了的……说好了我要嫁给元真。”
侯爷手指颤抖,握着女儿的肩直叹气,“皇命难违。”
“我都和他做了夫妻,皇帝怎么能让我嫁给他人呢!”她崩溃地喊道,“我这就去求陛下收回圣旨!”
当即抓着圣旨,拿了元真留下的玉佩进宫面圣。
殿外,江瑟长跪不起,一直跪到了日暮,摇摇欲坠时,才被宣进了殿。
皇帝捏着这一块玉佩,看着上面的纹路,想起了那神采飞扬的故人,他叹息一声:“这玉佩是朕赐予其祥作保命符的,竟被你这般糟蹋。”
“陛下,臣女实在别无他法。臣女和元将军两情相悦已久,将军亦是允诺,待凯旋归来之日,便迎了臣女过门,且我二人已有了夫妻之实,臣女日夜盼望,只愿嫁予他。求陛下……”
“放肆!”话未完,便被皇帝打断,“两国和亲,岂能当作儿戏,你且退下,安心待嫁。”
“陛下,元将军在外出生入死,奋勇杀敌,而臣女却被迫远嫁,陛下就真的不怕寒了将军的心吗?!”江瑟激动,指甲握在掌心,竟掐出了血丝。
皇帝冷哼,“无知小儿,你以为你那元大将军真的就能凯旋归来?”
江瑟猛然抬头,“何意?”
“自己看看,刚到的。”皇帝将一本折子扔在了她的身上,他摁着额角,语气低沉:“虎父无犬子,比起他父亲,过犹不及啊。”
江瑟颤抖着打开折子,短短几行字,却叫她四肢发凉。
大将军元真,夜袭敌营,只身犯险,腹背受敌,被一刀毙命。
一刀,毙命……
这是何意?
看着这四个字,江瑟只觉陌生得紧,一笔一划,好像都不认识。她怔怔地盯着那行字,忽然想起那日,她坐在榻上,缝着他的衣裳,漫不经心地说着“偷袭也行”。
惨白的嘴唇颤抖得厉害,再瞪了眼去看那折子,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只想沉沉地睡了,再也不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