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瞧着弱不禁风,人就那么站在那儿,也不需得说什么,我哥便护着她如眼珠子。为了这事,我母亲哭了几回,我父亲也几欲与他断绝关系。陈姝坐在马车上同岁岁道:前面就快到了,你若是真见着她,打算如何?
岁岁沉默,她一股脑全想着要来见见那个姑娘,却没想着自己究竟要对那个姑娘说什么做什么。
等见到了,再说吧。岁岁回答。
这庄子上的奴仆认得陈姝,所以也并未阻拦陈姝带人进庄子里的那处小宅院。
陈姝是个爽利性子,进去了便嚷了一个婆子去叫人。
但很快那婆子就带了话来回,说少夫人身体不适,不能来见。
她还拿乔上了。少夫人?什么少夫人,她连陈府的门都没进,家中宗谱也无她,上哪儿来的少夫人?你们这些个仆妇但是会给人贴金。陈姝对着那婆子横眉竖眼的,但任谁都听得出来她话里话外是在羞臊谁。
那婆子被陈姝训得讪讪闭了嘴。
姝姐姐,是我错了,你且消消气,江妈妈无辜,你有什么,还是都冲我来吧。
光是听这柔弱中带着委屈的声儿,岁岁便知道,那是个扶风弱柳的款。
陈姝错开身,岁岁终于是见到那个被陈煜一意孤行娶回来的边塞女子。
此刻她正身着鹅黄裙衫,容貌清丽,肤色白得透出一股病态。
大约身体是真的比上自己还要糟糕几分。
岁岁当下就起了点同病相怜的同情,只她如今抢了自己未婚夫婿,如何自己也不能当她无辜。
见着公主还不下跪?等着让人教你规矩吗?陈姝气势汹汹,看上去比岁岁还像来寻事的。
那女子苍白的脸上显现出震惊怯懦的神情,连忙对着岁岁跪了下去,抖着声道:妾身,妾身见过公主殿下。
岁岁虽然觉得她这自称并无哪里不对,只这妾身二字如今被她听来,着实刺耳闹心。
起。岁岁并无故意折腾病患的想法,叫她起身后便问了她的名字。
妾身姓岳,名秀兮。
岳秀兮。岁岁在嘴里囫囵个儿地念了下这个名字,而后道:你这名字倒是悦耳。岳姑娘,本宫不知你与本宫未婚夫婿当日是如何认识,你又与他如何相熟,只本宫与他是自小便有情分,原是他此次得胜归来便要履行婚约,却因你横生枝节,本宫着实不能忍下。
岳秀兮猛地抬起头,只稍看了岁岁一眼,就垂下眼眸,抬手捏着绣帕,掩住了嘴,泫然欲泣道:妾身并无意如此,还求公主殿下宽宏,容妾身一条活路......
本宫不要你性命,只要你愿意离开,本宫自会赐你钱财无数,命人将你好生送回。岁岁皱眉看着岳秀兮掉泪,好似自己凶神恶煞,正要逼死她一般。
可,可妾身早与将军在边塞拜过堂喝过合卺酒,立誓此生白首不相离,如何能为了钱财便离了自己的夫君?岳秀兮眼中含泪,定神又看了岁岁一眼后,猛地跪地,连连磕头哀哭道:还求公主饶了妾身吧!求公主饶恕......
岁岁看不懂她这突来的悲痛,明明自己只是来与她商议,怎么就成了眼下这般情景。
你这般姿态是要如何?难不成你如此这般,本宫便能当你不存在吗?岁岁实在是听不得她左一句妾身右一句妾身的自称,更加看不惯她这哭的仿佛要断气的样子,于是语气上也拔高了许多。
秀秀!
这一声熟悉的声音,带着怒意从岁岁身后传来,等不及岁岁去心惊,就感受到一股风力从身旁略过,不过眨眼间,陈煜就已经立在了岁岁面前,一手扶起泣不成声的岳秀兮,然后眼神凌厉地刺向了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