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黎走远,陆景轶皱着眉展开纸条,便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纸面上写着,“事毕,皇陵中,竹舍边。”。
明面上是说去皇陵里找他,实则不然。只因这纸艺与一般的纸不同,它比一般的纸厚一点,纸上有压印的暗纹。这暗纹陆景轶再熟悉不过了,乃是她的至交好友贺澄所创的天机阁所制。天机阁号称世间之事无所不知,陆景轶昔日探听皇城中的消息都由贺澄派人告诉她。
她与贺澄年少相识,起源于当时她刚被送上山学武不久,一日跟踪师兄莫知晓发现了一条下山的暗道,随后寻了个晴天跑下山,在山脚下遇村霸强抢良家妇女,她出手相助,却因无一不Jing,险被人用石砖从身后偷袭,是贺澄挥出一柄铁扇救了她。于是二人一见如故,随后贺澄便邀她一同去茶楼坐坐,贺澄谈吐风趣幽默,文武双重,陆景轶一身男装,对他很是喜欢,当场结拜为兄弟,但她却从未见过贺澄真面目,贺澄终日带着面具,只道身份特殊,样貌不便透露以免惹祸上身。陆景轶同他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因为这是她出宫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且志同道合。陆景轶便和他定好每月最后一天在茶楼一叙。也是相见几次后,贺澄对她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并给了她一块天机阁的牌子,说是有了这个牌子如见阁主本人,不论在何处都能通过暗线联络到他。
贺澄知道她爱吃的所有的菜肴,会耐心地教她在宫中从沈竹溪那没学会的文墨,陪她习武以免在山中被师兄刁难,会送她想要的每一份礼物,普通到路边摊贩捏的小泥人,珍贵如她偶然听闻想要拜读的武功绝学,一向不落。而每当陆景轶问贺澄想要什么时,贺澄都说只要她开心,他什么都愿意给她。陆景轶心中感动,便每次相见都会亲自做点什么给他,比如第一次下厨烧焦了的猪肘子,为陆景年采莲时同样细心保存下来的莲子。
回山后她发现贺澄不知怎么能将信鸽送到她屋前,还没有被师门其他人发现,因此二人时不时有书信往来。陆景轶把给他写信当做是写日记,也和他抱怨说师兄莫知晓总是欺负她,每日逼她练武,下手狠辣,身上的伤只多不少,并未比在皇城中被沈竹溪抓着背四书五经轻松。她从不把这些事告诉陆景年,一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二是她不想给皇兄添麻烦。贺澄的信便是写在这种带有暗纹的纸上,乍看与普通纸无异,实则这纸可以从边角拆开,纸中有夹层,另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平常人很难发现。
陆景轶拆开姜黎给的纸条,内里的纸用盲文刻着,“佳期如会。”
陆景轶看得懂盲文,只因她出征后不久,便收到了贺澄出门被人暗算致盲的消息,从此陆景轶同他飞鸽传书皆用盲文,最开始学的磕磕巴巴,还闹了不少笑话。但她还是坚持一封信写两遍,一遍用盲文,一遍正常写,便于表达不清楚的地方,贺澄的心腹可以将信读给他。还不停的鼓励贺澄莫灰心丧气,大不了等她打完仗以后做他的眼睛。反正不知道贺澄看了什么感想,她最开始写的时候自己可是感动的不得了,承诺若有需要便是照顾贺澄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皇陵离当日初遇的小茶楼并不远,今日便是七月的最后一日。
“来人,备马。”
她想,她知道沈竹溪在哪了。
好一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