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硬兼施嘛,鞭子和糖果一起招呼不是您这种人最擅长的?上位者只要真想做这件事,由不得底下的人不愿意。”
“可是国库跟我有什么关系……”樊蓠小声嘟囔,她家国库的进出还不都凭他的吩咐。
夏泷顿了下,扭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这竟然是陛下说出来的话?”
那件事让樊蓠明白了,夏泷他们不仅不希望她做个好皇帝,甚至不希望她做个好人。
夏泷摊手:难道他说的不是事实?
樊蓠看了他一眼:他这是主动跟自己聊国家大事吗?
樊蓠当没有听到他又在骂先帝,反正又不是她的爹。不过听到国库空虚,她倒是想到了电视剧里常演的桥段:朝廷没钱的时候,就让贪官污吏出出血。
“你家国库空虚成那样,偏偏哪里都有窟窿要填,现在一方百姓忍饥挨饿,朝廷却连赈灾的钱粮都不能充足地送去!更不用说赈灾之事才刚刚开始,那地界地势低洼、气候极湿,农田村庄早都该休整……算了,远的就不说了。”
“陛下就不必顾影自怜了。夏秦皇室气数已尽,你更不是做君主的料,牺牲你一人为天下顺利地换个明君,那是你身为皇室子孙能为天下百姓做的最大贡献了。”
不,不是可笑的问题。夏泷只是突然有些拿不准小女帝到底想干什么,她有段择撑腰,又一直厌恶自己,无缘无故用不着向自己示好。那是突然对治理国家来了兴趣?想表现她的才干?不对,她一贯守规矩,不至于突然冒进。莫非是背后的人推了她一把?但皇宫一直守卫
不满意的地方?“那可多了。”夏泷冷笑,最让人不齿的就是你们这对狗男女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有多如胶似漆!能不能注意下影响?
“呃,我信口胡说的,王爷觉得可笑就笑吧。”
“赈灾钱粮的事,王爷有没有想过发动朝中大臣或民间富商,让他们发扬风格助国家共渡难关呢?”
总之樊蓠嘱咐过只做几个菜就够她吃一天了,然后就有个年幼的小宫女夸她节俭、体恤下人,被找茬打了一顿,后来濯央宫的宫人们都被罚了,理由是伺候陛下不周让陛下饮食寒酸颜面尽失。
“没钱、没粮、朝中无人、学堂荒废,都是你爹留的烂摊子!他前十年的励精图治算是被他后三十年的骄奢淫逸毁坏殆尽了。”当初武将这边要不是有段帅和佟山两座大山,夏秦如今恐怕连军队都散了。
“发扬风格?”她整天上哪儿整来这些新词的?“让你发扬风格拿出私产给别人,你愿不愿意?”那些老狐狸哪个肯吃一星半点的亏?属于他心腹的新派朝臣又没来得及积累多少财富,纵然他这边有商队、有私产,可对于偌大的国家来说,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总不能每次有紧急情况都只能他们自己去填坑。
“人中龙凤不敢当,”樊蓠刻意回避了自己背后是否有“高人”的话题,“只不过抛开四公主这个皇家身份,我也是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和情绪。”只是你视而不见罢了。
樊蓠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是她话多了,人家只是需要她当个反衬他英明神武的工具人,工具人的情绪不在人家的思考范围内。算了,立场不同,不必多说。“我这傀儡皇帝当得还不够称职吗?王爷今天频频发难是为何?我要是有哪里做得没让您满意,直说就是。”
原本夏泷为了做戏逼真,她真的是享有和先帝一般的待遇的,早膳有二十几道菜,午膳更是能呈上来几十个食盒,这还不包括小点心之类的——樊蓠深刻怀疑他就是要让所有人想起她父皇在位时的奢侈作风。
难以收拾的事,不值当。
夏泷坦然地任她打量,他说了又如何,被谁听到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外泄出去。
“更何况也没让你牺牲什么,不过是名声而已。”夏泷凑近拍了拍她在桌面上攥紧的拳头,一副“这点小事不至于生气”的欠揍德性。
“方不方便说来听听?”樊蓠很快调整好心态振作起来,她需要好生维持同夏泷的合作关系,虽然这无异于与虎谋皮,目前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饶是樊蓠当初在富可敌国的白家生活时也少见这种阵势,主要是白氏夫妇比较务实,不会只为了排场大而搞出大排场,毕竟摆上来再多美食,肚子里能装的也有限。
夏泷就是看不惯她这幅明明被激怒却强迫自己理智下来的样子,仿佛没有比她更顾全大局、深明大义的人了。
樊蓠悻悻收回视线,心里明白他说的是事实。
简直是鸡同鸭讲。樊蓠怒瞪着他: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
夏泷懒得理她这些说辞,他为什么不能视而不见?他有责任去体悟仇人家的孩子在想什么吗?
想想就可笑,夏泷真就忍不住摇头笑了,“我说你整天端着龙游浅滩、委曲求全的架势,累不累?你那一大家子就没几个正常人,爹娘更是人中之渣,你一个打小就被忽视、没受过正经教育的丫头片子,你明白什么?真以为自己是人中龙凤?还是以为背后有‘高人’相助就能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