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兩三小時她便起來了,天色已晚,夜幕降臨,睡眼惺忪睜開眼,他在她身旁滑手機,剛剛也睡了一會兒。他轉頭看她,叫她先去洗洗。適才做完他隨意沖洗一下,見她睡着了也不好打擾,不曉得她有沒有聽到他的道歉。
淅瀝瀝的淋浴聲自浴室裏傳出,他站在門外,猶豫了好一會兒,趁水聲一停下,倚在門前,「我們……在一起吧。」仇蕎正要擠淋浴露,他這猝不及防的表白?問題?讓她驚愕失色,她想——我是不是聽錯了?幻覺?匆忙洗了兩下,他還立在門外,低着頭,若有所思。他人生中第二次告白,依然如毛頭小子般局促不安,當然他確實年輕。是甚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在A城?那一次他和媽媽大吵一架後,在她家住了一晚時?他記不起了。但那日她在學校受傷時,他的心扉再度打開了,快四年,真的像回到初戀怦然心動,患得患失,不想失去她的感覺。自當年的事兒後,他把心扉緊閉,遊戲人間,rou體和靈魂像抽離了,身體歡愉的同時,心神是冷漠地凝視着自己。數年間他學會放下梁佑怡,更多的是對年少無能,輕狂的不忿。成長就是如此殘酷,逼他看開,如今他想珍惜身旁的一切,媽媽,感情……
佑怡猝然回國他是驚訝的,知道她跟胡碩爭吵,他失去了一種「我有機會了」的感覺或往日的嫉妒,不曉得這算不算放下了。看仇蕎撅着嘴一臉委屈,佯裝沒事慌忙而逃的樣子,他既不知所措,也疼惜她。優柔寡斷了一回,第二回再抓不住機會,可能又不知要冷戰到何時了。
浴室裏水聲再起,他沒得到回應,也搞不清是成功還是失敗了,原來昔日她的情緒就是這樣煎熬。向來他辜負了無數有心人,從不覺得理虧,每個女孩兒由炙熱,迷戀的眼神,遭他拋棄時眼中的恨,通紅的眼眶。這些都在她臉上浮現過,他早該見怪不怪了,可從某一天起他看不得她哭,愁,情不知所起。
沉思了也就三兩分鐘,「咔嚓」一下開門聲,他退回到門邊,清喉嚨幾下,盯着地板,待她走出來瞥了幾眼。
仇蕎聽到時腦中一片空白,方才糊裏糊塗和他發生了關係,是得到身體的愉悦,但又不知如何面對了。他身邊傾慕他的女孩兒無數,今兒有一個糾纏許久,明兒又會有哪個大蜜找上門。這段時日他待她好,關心,撩她,現在說要在一起,坦白說,她需要時間,空間好好思考。換是以前要是碰到這樣,她肯定二話不說點頭答應,因為他是她暗戀的夢中情人,可經歷多也大約了解他是怎樣的人。那時少女情懷,覺得他這麼帥,往上貼的當然多。但感情是互動的,不有來有往又怎麼貼得上。反倒當下她成了清醒,冷靜的那一個,可能經過了太多失望,非分之想後被現實打醒了,人變得謹慎。
她出來後沒啥反應,在一旁擦乾手腳,只沖了一下身,很快便到每個角落找回自己的衣服穿上,期間也沒回答他。很快她穿好衣服了,他隨她一起出客廳,當她收拾包包時,她扭身抬頭,認真地看着跟他說:「要是以前聽到,我會歡天喜地,立馬答應,但現在我要好好想想,先回去了。」他欲言又止,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飯,但她拒絕了,只好送她到樓下,目送她離開。坐在地鐵裏回想,以前他有提褲子就跑,也有送她回去,可曾如此依依不捨?不是該喜還是悲。
P.S.本週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