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
夏天在蝉鸣中结束了,秋天随着隔壁传来的酒香一齐到来。
隔壁的邻居黎沉从没见到过,只是从这几年秋天传出的酒香,才知道隔壁是有人住的。
黎沉出门买菜,带着凉意的秋风裹了她满身,她抖抖衣衫,把浸着露水的风从长衫上抖落。早市的菜总是最新鲜的,但她和黎径都不愿早起,每次都是快到午时才去菜场买别人挑剩下的菜。今天是个例外,寅时刚过黎沉就醒了,她裹着被子在床上又躺了会儿,实在睡不着,索性起床去买菜。
黎沉抢到了豆腐摊上最后一块豆腐,她心情大好,走路都哼着小曲儿。
回医馆的路上黎沉遇到卖糖葫芦的小贩,糖葫芦的香气窜进她的鼻子,勾得黎沉馋瘾发作,她忍不住凑了上去,挤在一群小孩子中间挑了最红最大的两串。黎沉将裹着糖纸的糖葫芦举到鼻端,山楂的清香和着甜腻的冰糖,甜味儿像是浸进了心里。
路过黎径喜欢的那家烤鸭店时,黎沉走进去打算买上八两。这家烤鸭店在全县都很出名,外皮烤得金黄酥脆,内里却很嫩,蘸一层特制的酱料,轻轻咬一口,皮的酥,rou的鲜,酱料的辛辣混在一起,黎沉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地咽口水。
由着这味道,这家店的烤鸭价格比别的店要贵上一倍,但黎沉今日心情好,也就不考虑这价钱了。黎沉排在长队后面,她低头算着今日买菜花了多少银子,抬头时似乎看到了傅乐,待她仔细去看,又没见到人了。黎沉想,或许是自己眼花了。
又站了一会儿,队伍终于排到黎沉,她从荷包里掏出银子买了八两烤鸭,取完烤鸭,黎沉觉得手里一空,她低头一看—糖葫芦没了!
黎沉护了一路的糖葫芦被偷了,她抬头,店门口有一个匆匆跑过的背影—看起来像是一只猫,猫嘴里还叼着两串糖葫芦。黎沉提着菜追了出去,但等她跑出烤鸭店的门,猫早就跑远了。
黎沉在店门口又张望了一番,确定猫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她才气恼地拍了拍头。
黎沉提着菜,耷拉着脸往医馆走。
傅乐抱起小柴,掐住它的脸,取下它嘴里刚偷得的糖葫芦。小柴盯着傅乐手里的糖葫芦,张着嘴想抢回来。傅乐把糖葫芦用布包起来放进怀里,抱着小柴去巷尾又买了两串糖葫芦。他一边防着小柴偷吃,一边加快脚程回家。
院子的角落堆着一些木柴,小柴趁着傅乐关门的功夫,从他怀里跑出来藏进木柴堆里。傅乐锁好门,回身准确地走向小柴藏身的地方。
傅乐捏着小柴的脖子把它关进屋里,小柴在屋内挠着门板,傅乐把怀里的糖葫芦放到门口:“你做错了事,罚你今天不许吃饭。”
小柴听不懂傅乐的话,但它闻到糖葫芦的香气,撞门的动静变得更大了。
傅乐没再管小柴,出了院子走向隔壁的医馆。
医馆已经开了,黎径坐在医馆内看最新出的话本子。
傅乐进医馆的时候,黎径正看到Jing彩的地方。傅乐站到桌前,黎径突然感觉眼前暗了一片,她没在意,换了个方向继续读话本。
傅乐轻叩了两下桌面。
黎径终于从话本里抬头,她惊得站了起来:“傅大哥!”
傅乐点头,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黎径。
黎径没注意到傅乐的动作,她跑向柜台:“傅大哥你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黎径从柜台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五两银子,她握着银子回到桌旁:“傅大哥,上次我不该收你的银子,还给你。”
“不用。”傅乐把糖葫芦放在桌上,转身想走。
黎径拿着糖葫芦跑到傅乐面前拦住他:“傅大哥,我师父说过,钱财只能取自己应得的部分。上次是我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您把钱拿回去,糖葫芦也一起收回去吧!”
傅乐给出去的银子,从来没有收回来过,他想了会儿,拿过银子:“钱我收了,糖葫芦是赔给你们的,不用还。”
“赔给我们的?”黎径没听懂傅乐话里的意思。
傅乐没解释,快走出医馆时,他想到黎沉站在烤鸭店门口气坏了的样子,又对黎径说:“糖葫芦的事,别告诉黎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