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次方·起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就黑云压城，乌云浸了墨般聚集在天际，欲坠不坠，向世界洒了一层好似能看见的灰。
楚泠若昨夜没睡好，顶着眼下青黑进了教室，舍友许雯提前帮她占了位置，见她来了，赶紧摆摆手招呼她过来。
“哎，劲爆消息。”许雯趴在桌上压低声音，一脸八卦神情，“我们班要来个转系生，据说是个男神级的小帅哥。”
“唔。”楚泠若打了个哈欠，心事重重，没听进去几句，“没兴趣。”
“集美！”许雯摇晃楚泠若的肩膀，“你清醒一点，这可是你终结母胎SOLO的最后机会了，年底就考研，你可别成大龄剩女了！”
楚泠若又打了个哈欠，半点Jing气神也没：“单身它不香吗，再说学校哪个帅哥还单身，洗洗睡吧。”
她拍了拍许雯，一脸看透红尘的淡然。
“喂，你别说得好像要出家啊。”许雯见她哈欠不断，好似马上要睡过去，奇怪道，“你昨天不是睡得挺早吗，怎么还一脸睡不醒的样子。”
楚泠若没回答。导员已经进来了。
导员先是就学年小论文和年底的考研说了几句，末了才把头往门外偏了偏：“对了，国商有位同学转到了我们班，他之前因为身体原因不得已休学了一年，希望大家能和他好好相处。”
“进来吧。”
站在门外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单肩背着包，脸上线条干净又锋利，一双眼睛藏着细碎的不愿让别人看见的凉。
许雯小小声地说了声卧槽，心想就这颜值何止男神级，三皇五帝级都配得上，正要怂恿楚泠若偷拍一张，却见身边的女孩脸色刷一下变白了。
她手里握着的笔划破了课本封面，刺啦一声，触目惊心的残破。
许雯微愣，嘿了一声，冲楚泠若挤眉弄眼：“反应别那么大嘛，你是有机会的。”
但楚泠若根本听不到。
占满视线的男性面容在她脑子里扭曲，旋转，渐渐同漆黑的沉闷的黑夜融合，变成昨晚那不见光的小巷口里，拿着刀对她翘唇角的少年。
刀刃上的血腥气，像条吐着信子的蛇，扼住她的嗅觉。漫长又或是短暂的僵立状态里，楚泠若清楚地看见少年蹭了下血迹，笑着把刀尖，指向她。
他想杀她，他要杀她，毫无理由的。
森寒的场景在她的梦里一遍遍慢镜头般的复现，短刀悬在女孩的头上，她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向左向右，七拐八拐，逃离和失败都在她一次又一次惊醒后和现实混淆，唯有少年沾血的如刀尖的带笑的脸，热铁烙似的印在她心上，发出皮rou腐烂的滋滋声。
她清楚地意识到他还是要杀她。
就如她知道，他张嘴前扫视教室的那一眼，落在她的身上。
周围的一切顿时虚化，许雯嘴巴一张一合，像演无声电影。楚泠若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匕首抵在喉咙上，一动不动，每寸肌肤都绷紧到极致。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她不知道怎么度过的。少年说了什么坐在哪里她统统不晓得，时间慢得出奇，流逝的每一秒都让她背后冷汗频出，可见范围里所有动态事物光怪陆离，直到耳朵里听到如同救命的“下课吧”，楚泠若才拿起书包，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她不敢停留，三步并两步下楼梯，一直跑到导员办公室前，才大口喘气，胸膛快速起伏着，像久旱逢甘霖的鱼。
急喘持续了一分钟，直到楼梯口学生渐多，她才平复下心跳，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