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眼熟。就像是……皑的随身机器人白团子的缩小版。
他都想起来了，那些让他撕心裂肺的对话：
绿绒绒深深地看了费耶特一眼，不再说话，继续在前方领路。
费耶特不明白绿绒绒在说什么。
又走了好一阵，眼前突然开阔，他们好像到达了云层上方！云层和雨水被他们甩在身后，眼前是一处陡峭向上的岩壁。
费耶特费力地跟随着绿绒绒。
指尖传来一阵剧痛，他差点没抓住那块石头！他稳住身形，额头磕在崖壁上，深呼吸，稳住疯狂跳动的心脏。左手指甲劈了，鲜血涌出来，染红了半边手掌。他的视线略过指尖，看着那块之前抓着的石头出神。
他已经攀爬过这段路几十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住了眼泪。他清了清嗓子，极力让语调平稳如常，“皑……”刚张口就破功了，声音里满满的哭腔。他深吸一口气，“是不是……是不是……”
他额头抵在崖壁上，企图将难以抑制的崩溃表情挡住。双肩小幅度颤抖着，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和偶尔的抽噎声，他没有别的声响，就像是生长在崖壁上的一株不起眼的藤蔓。
绿绒绒没有动弹，“你是自己爬上去的。”
“这是第三十七次。你还没有放弃？”
费耶特迷茫地跟着绿绒绒前行。他分出一些精力打量手里捧着的白色圆球，质感柔软有弹性，看起来很像糯米滋。
那块石头上，有着一大片已经凝固的血痕。一点新鲜的红色点缀其中，像是一种不详的提示。
这是他摔了37次的印记。
他急促地喘息着，汹涌而出的眼泪好似带走了身体中所有的水分，他剧烈地咳嗽。喉咙里一股血腥味。
他明白，这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小腿往下流，让他的皮肤有点痒。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大概是膝盖的伤口崩裂，血流下来了。没关系，他有点麻木地想，这并不影响我向上爬。
“……”
“你在母巢中看到过了，不是吗？当虫族回归母巢，会重新变成母巢的一部分。”
再向上望，每处左手受力点，都能看到深深的血痕。血痕一路向上，在灰褐色的岩石上，格外醒目。
绿绒绒：“皑没能觉醒，永远地留在了母巢。”
费耶特看了看手里捧着的缩小版白团子，没有再问“为什么”。他将白团子放在胸前的口袋里，找到崖壁上稳固的借力处，开始攀爬。
“这是我的回忆？”
“不可能！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要去找皑。”
“你是谁？”费耶特知道自己无法从绿绒绒那里直接得到答案，喃喃自问道，“谁能进入我的回忆呢？”
费耶特一瘸一拐地跟上。
费耶特顺着绿绒绒的目光看去，在他摔倒的地方，岩石上有一块鲜明的、硕大的红痕——是他膝盖上的血染就的，连雨水也无法冲刷干净。
费耶特：“放弃什么？”
最后一个字卡在嗓子眼里，他说不下去了。
绿绒绒一路沉默。
走着走着，周围涌起浓雾，他们好像钻进了云层中。
费耶特示意绿绒绒过来，打算坐在绿绒绒上面飞上去。
坡度越来越大。
绿绒绒没有回答。
“母巢已经关闭，没有任何虫族能重新进入。”
“你明年再去，也找不到皑。”
心中涌起无尽的疲惫感。他就像是希腊神话中触怒神明的西西弗斯，永远进行着一段无效又无望的劳动。他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承受如此绝望的惩罚？
绿绒绒只是说：“跟我来吧。”
绿绒绒像是笃定费耶特能跟上，没给对方更多休息的时间，继续向前飘去。
“为什么皑的白团子会变成这样？你把白团子变成这样我也不会相信的！”
像是失去了一切自制力，他像个婴儿一样嚎啕大哭。他一边哭一边向上爬，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费耶特爬到了峭壁顶端。
“你不是绿绒绒。”
“那我就留在母星，等到下次下雨的时候。”
费耶特哭了。
“我不相信！我不信！！你骗人！！”
再也控制不住，费耶特哭出声来。
好像能听到费耶特的心声，绿绒绒毫无感情地说：“是你在惩罚自己，沉浸在无限循环的自我折磨中不愿意离开。你不想放过自己。”
好像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费耶特浑身一震，脚下不稳，摔倒在地。膝盖传来一阵锐痛，费耶特嘶声抽气。膝盖部位磕破了一层皮，血渗了出来。
绿绒绒：“是的。”
特，语调平平地问：“你又回来了？”
绿绒绒飘在旁边，冷淡地说：“每次走到这里，你都会摔倒。”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