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弋去德国的第四天。
余暮渊踩着昨夜留下的chaoshi地面,身后跟着逐渐显露微光的地平线晨跑回来,看见自己家的信箱里多了一封信,他伸手拿下,地址是来自遥远的异国。
“维也纳的风很好,空气也清新,想捎一缕风和一瓶子的空气赠你以礼。”
他翻过手中的明信片,背面是一片湛蓝如水的天。
沈芜弋去德国的第七天。
余暮渊收到了来自德国的第二封信,他的指尖沾了夜晚的凉薄和星澜的懒散,但挑开封口时的动作却格外温柔,抖落了一层寒意。
“维也纳的金色大厅其实没有那么惊艳,但是夜晚的星星却被衬得好看,是我未曾见过的。”
背面是一大片璀璨的星河,被拍照的人悉数从夜空中框选下来,小心剪裁,送给遥远国度的他的太阳。
于是余暮渊敛眸看着,也不自觉软了眉眼,眯起眼轻轻地笑。
沈芜弋去德国的第十二天。
今天难得阳光明媚,是香喷喷的松软气息,让人心里都酥软慵懒起来,想和家里的老猫一起蜷缩在柔软的毛毯上打个盹,甚至荒诞地把自己融化在太阳里。
而此时,余暮渊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摊着刚写完的试卷,他放下笔,打开一旁的信封。
“今天坐在窗户旁写题时,做到了一道很熟悉的题,想起是你曾经给我讲过的。”
沈芜弋的字里行间里尽是些细碎的时间和零散的场景,只字不提心中的念想,但情感啊,悸动啊,情愫啊,它们都是独立于大脑之外的非理性的东西,早已在悄然无声之际浸泡在惆怅和思念之中,难分开,难辨别。
沈芜弋去德国的第十六天。
余暮渊从学校晚归,从信箱里拿出信,用指腹抹去上面的露珠,留下洇开了的水痕。
“德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好奇怪,明明天气预报曾报道过今年不会下雪,但它却在今天不期而至了。”
余暮渊拉开家门的手一顿。
“我也突如其来的,有些想你。”
今天的明信片背面,是一场北国的初雪,被寄件人小心翼翼地收拢装好,送到大陆的对面。
沈芜弋去德国的第二十三天。
沈芜弋躺在病床上,林婉给他递来一封新到的信。
“宝儿,这里也下雪了。”
他们所在的城市,已经十余年没被雪花眷顾过了。
十年未沾风雪,一朝银装素裹,皑皑烂漫。
这里下雪了,我也很想你。
“致我亲爱的,热爱的。”
沈芜弋将明信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下,将脸闷在被子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后。
沈芜弋去德国的第二十五天。
余暮渊从信箱里拿出一包微沉的信封,有些诧异地挑高眉梢。
他从里面倒出一包种子。
“这是矢车菊的种子,是德国的国花,很漂亮,可惜现在太冷了,要是早一点种下去,等我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就能看见它们开花了。”
背面是一片蓝色的柔软花海,像是种了一片贝加尔湖。
虽然大抵知道矢车菊的习性,但是余暮渊还是撒了一半的种子在土里。
没想到过几天,种子竟然奇迹般地发芽了,在空旷的花盆中冒出了点点新绿。
于是在沈芜弋去德国的第30天,他收到了回信。
“宝儿,发芽了。”
在它们开花之前,你能回来吗。
沈芜弋去德国的第32天。
他在下午接到了一个跨洋电话。
余暮渊好像有点醉了,他在电话那头说,宝儿,我给你唱一首歌。
于是沈芜弋安安静静地听那头的人清唱了一首熟悉的歌,嗓音低哑缱绻,温柔勾人。
沈芜弋先是一愣,然后勾起眼尾不禁笑了,眼底浮动着细碎的流光。
在唱到歌词末尾,电话那头的人哑声说,我好想你。
沈芜弋摸着自己的耳后,轻声回道,我也是。
余暮渊顿了顿,继续说道,新年快乐。
啊,原来已经新年了啊。
新年快乐。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很快。
回到你的身边。
沈芜弋在心里无声地补充未说出口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