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然后他耳边突然响起一个诡异又低沉的声音:“你想要他活下去吗?”
大舒尔茨甩了甩脑袋,难道自己幻听了?明明身边没有人。
“你,想要他活着吗?”那个声音诱惑着,引导着,鼓舞着:“他可以安然无恙地活下去,我可以让他陪着你,伴你终生。你愿意用一切交换他的生命吗?”
舒尔茨想起他刚认识那会儿,来自东方的青年用不大灵活的舌头说德语,每被纠正一句,脸上害羞的红晕就更深一层。他们刚在一起的第一年圣诞和新年,双方都无家可归,于是找了个南洋小岛,晒太阳看书。有时候不说话,仅仅相视一笑就溢满幸福。
“Herr Schultz(舒尔茨先生)!”有人拼命摇晃着他的肩膀。“Herr Schultz!”
他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其他救援队员已经把中川固定在担架上准备运上直升机。
“Es ist ein Wunder(简直是奇迹)!Herr Schultz!”救援队员拍拍大舒尔茨的肩膀。
所有人都为一条生命的获救而热泪盈眶!一个月的辛苦搜索终于得偿所愿。
大舒尔茨按着自己的膝盖,缓缓站起来。他仰头看着被吊上是直升机的担架,泪水突然模糊了眼睛。
大舒尔茨知道那一刻他回答了这个声音:“我愿意,我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交换他活着……”
大舒尔茨睁开眼睛。
阴阳师的手里的腾蛇蓄势待发,如一道火红残影扑向坐在沙发上淡淡看着卡尔-舒尔茨的中川健太。
今年是他们认识的第23年,在一起的第13年。
“可惜,再也不能陪伴你了。”中川健太站起来,对大舒尔茨莞尔一笑。他的眼睛已经那么明亮,和20多年前一模一样。
舒尔茨想起那年夏天,他们在巴伐利亚平原森林中的泰根湖(Tegernsee)避暑。湖光山色旖旎动人,他却不明白东方人为何那么怕阳光,即使身处在如此夏季如此珍贵的国度,这个已经白到发光的男孩子依旧不愿意晒太阳。他总说紫外线是衰老的万恶之源。
舒尔茨让他把帽子摘了,晒太阳。他也是这么莞尔一笑,说:“有本事你来摘!”
于是舒尔茨放下船桨,附身向前摘掉了那顶该死的巴拿马草帽,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粉色嘴唇。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腾蛇穿透中川健太的身躯,一口咬住了灰蒙蒙如烟如雾的恶灵。
大舒尔茨扑过去抱住中川健太的身体,却发现臂弯中的人影逐渐透明,如流沙一般消失不见了。
腾蛇却没能完全控制住这烟雾一般的恶灵。一部分恶灵钻进林凤黯面前的引力机里,于是一块空白投屏闪烁了几下,在没有电脑链接的情况下,屏幕强行开启。屏幕显示了一片雪花和白噪音。
土御门光皱着眉看向屏幕。
“呵呵,小阴阳师,真是没想到你和你的小伙伴能找到我。可惜,我可不是山魈螭魅这样的角色随你们拿捏。我想不久之后我们还能再见的。”
白噪音瞬间转变频率,一段尖锐的啸叫声穿破音响,众人捂起耳朵张大嘴巴进行咬合动作,以缓解耳膜的压力。
只有纪贯不管耳朵已经流血,拔出他的玉笛,两边一拧,变成两把玉柄风刃长刀砍向试图带着门格海绵里的残灵离开的恶灵。
风刃所经之处,残灵四分五裂,悲恸的哀哭刺痛听者之心。
纪贯则咬紧牙关,大喝一声:“皓澜!”
皓澜从纪贯则身后闪现,一跃而起,扑向最后一点恶灵残存。恶灵避无可避,化成小块闪片冲出窗外消失不见。
皓澜:∑(っ°Д°;)っ卧槽!“呃……溜走了!”
纪贯则:“丢不丢白泽的脸?”
皓澜摸摸自己水当当的肌肤,回答:“除了阿光,谁的脸有我好看。”
纪贯则根本不想理这不靠谱的神兽,收起玉笛合二为一,靠在壁炉边上喘气。土御门光走上前拿出手帕帮他擦去耳边的血迹。
一击失败的腾蛇看了看末击失手的皓澜,相看两相厌,对哼了一声选择双双消失。
至此,一众看客终于放下悬了许久的心,瘫倒在沙发上喘口大气。
投屏里的白噪音终于趋于平静,很快,屏幕一暗,恢复玻璃样。
一切归于平静。
只有大舒尔茨跪在中川几分钟之前还坐着的沙发面前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