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隐匿了身形,带着何景元施展法术,化作一道白色的遁光,直奔大越皇城飞去。
大越皇城的布局十分规整,大致呈南北走向,皇宫以众星拱月之姿坐落在城中心,令人闻风丧胆的大越牢狱位于大越皇城的西北角。
大越深处的牢狱,是最隐秘羁押犯人的处所,是最肮脏不堪的牢房。招待过的客人无一不是位高权重的人物,敌国的将军,前任的宰相,现在则迎来了大越皇室明面上唯一的男嗣,七皇子越明江。
四个狱卒押送着七皇子到了刑房内,一股大力推向七皇子。衣着褴褛的七皇子踉踉跄跄地摔在地上,往日意气风发的皇亲贵胄一夜之间成了杀父弑母、窥探皇位的阶下囚。
滑腻腻的墙壁爬满了小虫,触手一摸,就是一股带着黏腻的灰。地面上敷衍地铺着带着shi气的草秆,生长着青苔。淤积在坑洞里的死水散发着一阵阵恶臭,定睛一看,那满是水的凹洞里还存续着不少的腐烂之物。
七皇子戴着枷锁跌坐在chaoshi脏污的地面上,披头散发,脸上布满茫然之色。他低下头,眉间稚色仍残留三分,回首间满是不可置信。
怎配做一国帝王。
领头的狱卒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七皇子,挥挥手,锁上沉重的铁锁,关上昏暗的牢门,转身走了。
牢房内一丝光线都没有了,沉闷的臭气随着黑暗将整个房间淹溺。
沉重的铁制枷锁压得七皇子抬不起头,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皇权的交替扯出了诸多皇室秘闻。
备受先皇宠爱的七皇子,生母并不是出身优渥的宠妃李氏,而是落难于青楼的伶人。她有幸与先皇春风一度,低贱的身份使其甫一诞下七皇子,便被毒酒赐死。而七皇子也在先皇的默许下,被宠妃抱走认作皇嗣。
权倾朝野的外戚李家妄图谋权篡位,不论是摄政王还是监国的名头,都满足不了李家日益膨胀的权欲。
李家在这场毫无意外的宫变中得势,最大的障碍便是七皇子,想来不久的某一日,午时三刻,七皇子恐就要被推上断头台。
七皇子的手碰到地面上的脏污之物,心里嫌恶得浑身颤栗起来,胃水不断地翻涌。
汗水从七皇子的额前流了下来,七皇子不断地呕吐,腥臭的食物残渣使空气更为难闻。
七皇子吐到无力,起先还有意挣扎,不想让自己的呕吐物碰到,但宽大沉重的枷锁使他做了无用功。呕吐的残渣
发酸发臭,堆积在枷锁上,熏得七皇子气急攻心。
在强烈的生理刺激下,七皇子痛哭出声,又放声大笑。
恍惚间,七皇子看到了嚣张放肆、大权在握的皇舅,满脸Yin毒之色、欲除之而后快的母妃,双眼浑浊、无力躺在皇榻上的先皇。
黑暗的牢房内,七皇子惨淡一笑,发出细不可闻的喃喃之语:“五哥哥,这辈子,我唯独对不起你。欠你的,只怕下辈子才能还了。”
他一头向坚硬的石壁撞去。
大越国的面积在众多国家之间仅位列中下游,但其境内坐拥大片平原,土地肥沃,水源充沛,所生产的农作物足以让境内人民丰衣足食,与周边国家堪比为产粮大国,称得上富饶一词。
顾泽立于奢豪的宫殿内,面色平淡地给大越皇帝上了三柱香。事关师兄的血脉私事,何景元也寻了个由头离去,给顾泽一些个人的空间。
此行吊唁不过是顺带之事,确认过生父的死亡,顾泽从前些日子起便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踏入修行十五载,如今才算是抛却累赘一身轻。
顾泽仰起头,舒适地闭上眼,身心通达之下,体内灵力下意识地全力运转,不知不觉突破了一个小境界。神识也随之跃然于体外,不睁眼也对外界感知得纤毫必现。
神识辐射范围越发广阔,以顾泽为中心散漫惬意地施展开来,一丈,五丈,百丈,一里,数里,直至把整个大越皇城都收入囊中。
“嗯……这是?”顾泽猛然睁开眼,皱起眉,再次施展神识,有目的性地向大越皇城某西北角聚拢。
大越牢狱内,七皇子人事不省,躺在满是污浊的地上,生机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