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没有其实根本没有细想过死亡这个严肃的话题,跟人在桥上蹦蹦跳跳也从未想过桥塌的问题。
他手插着口袋背对着我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回嘴道:“我都说我不想来。”他的声音算不上大,语调的起伏也十分平缓,但是听的人仍旧能在他平静的语调下感受到这人不耐烦的情绪。
我当小孩怕生,丝毫不介意地跟在他后面,然后十分细致地观察到他的脚步时而快时而慢,有的时候还会猛地停顿下来脑袋微微侧一侧,然后又十分迅速地转回头加快脚步朝前走。
司机十分热情,也可能是一趟车赚了好几趟的钱让他心情愉悦,他十分开心地跟我分享起了这座城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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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跟着他走到铁丝网破洞地方的时候他的小伙伴全部都已经钻了进去,有人在桥里面喊他——“快点啊,你怎么走路走这么慢?”
“长康市欢迎您”。
而此刻旁边那群我怀疑是翘课出来玩的高中生,他们连跑带跳的绕过我往铁丝网最边角的方向走过去。那里的铁丝网或许有一个被附近高中生剪出来的洞,我看着他们走近的声影时缓慢地思考了短暂的时间。
三个高中生都青春活泼地经过我面前,队尾跟着的是一个小男生,他头发偏长,我瞟一眼过去发现他的刘海都遮住了眼睛,还在诧异现在小孩子又在流行什么造型,他抿着唇经过我的时候脑袋微微往我的方向瞥了瞥,这个小男生很瘦,露出来的皮肤带着不怎么见阳光的白,黑T外面懒懒散散地套着个校服外套,大概是这个夸张到有些阴郁的发型让他看起来有些有趣,我才微微翘了下嘴角想向陌生人表达友好,就见他的嘴唇拉成了一条直线,我甚至都能看见他的腮帮紧了紧,随后他迅速地抬步走开了。
十几岁的小酷哥还挺可爱,我在他身后站着等了会儿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不——”我本意是想说如果他不想进去的话能不能把位置让出来让我进,话才说到一半这个人猛地抖了一下,像是被身后某个突然冲出的人吓了一跳,他
车到老桥附近的时候他还热心万分地告诉我说因为老桥要拆,这附近现在不通车,所以交通不太方便,还询问是否需要等我一起返回。
比如房价,比如新桥建出来,比如最近猪肉价格上涨到让人咋舌。
我就在这种略显讽刺的欢迎词中回了老家,大巴车停在汽车站,工作日汽车站的人流量算不上大,三五成群的人背着包走到公交站台等公交车,出站口有三五个出租车司机站在自己车门前聊天,见人出来便十分热情地询问“去哪里,要车吗”。我找了其中一个热情到几乎拽着不让我走的司机,并且在聊车费的过程中十分肯定对方狮子大开口地给我报了个超过正常价格很多倍的金额,我笑着盯着他看了两眼后还是坐上了这辆狮子大开口的出租车。
大巴下高速进收费站的时候我才发现高速收费站是新建好的,八年前我从这离开的时候原来那个老旧的收费站只有一个进口跟一个出口,十分破旧。新建的收费站看起来十分壮观,白色的墙体上挂了一个红色大字迎客“长康市欢迎您”。
我下车之后谢绝了他的热心,走了一段不太好走的路到了老桥桥头的位置。
我的记忆中这附近应该是有个高中,我读书的时候就在这附近上学,不想上晚自习的夜晚偶尔会跑到桥上来吹风,记忆中做学生夏天时候最难熬,教室没有空调,只顶上两个挂扇,墙上四个壁扇,再怎么吹出来的都是热风,我做学生的时候最怕热,夏天的晚上就比较爱到这边来吹凉风,曾跟人在夏夜里从桥头走到桥尾,还十分详细又严谨地跟那个人讲过去我的外公是如何在这桥下撑船,又是如何因为建桥通知下来让他产生了对于即将失业的惶恐而精神不济最后失足落水而死。
为首的女生在经过我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对她点了下头,她愣了愣而后迅速地跑开了,我是在准备跟在几个高中生身后看能不能穿过那个他们所说的洞。
长康算不上什么发达都市,我从上棉市坐高铁坐了四个小时随后又辗转了一个小时的大巴,在昏昏欲睡间才勉强见到了这座很久不曾见过的城市的影子。
一切都是年少人像鸟展现自己靓丽的羽毛一样展现自己的深沉,现在想来凭空增加了一点喜剧的效果在里面。
这桥应该早就停止使用了,桥头也用铁网封住了,我绕着网走了一圈,发现它跟记忆中有着十分大的差别,它现在就像是一个老旧的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从每一块砖缝上都透漏着它的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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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萧索的桥头前站立良久,在这种巨大的记忆落差中产生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是一个小女生的声音把我从这种难以形容的落差感中给唤醒的。
“快呀,我前段时间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洞,我们去桥上拍照吧,反正现在也没车能过,过两天这桥就没了,想看都看不到啦!”
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就很活泼动人,我闻声转了转视线,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孩正开开心心地往桥头的方向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