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前，我真诚向朋友道谢。
我强势介入，要求在场，大概朋友的那通交代的电话起了作用，且舒虞并不反对，我让秘书在大厅等待，只我们三人到了单独的调解室。
我蹲下来，摸摸舒虞的手背，是冷的。舒虞抬起头，看见是我，攥紧了我的手，但他的千言万语却通不过嘴巴告诉我。我的小天鹅不是冷冰冰的死物啊，他会笑我闹我，但我现在眼睁睁看他丧失体温。他会变回塑像吗，或直接死掉。我不许。我摩挲舒虞的手，在不开暖气的大厅里试图这样让小天鹅起死回生。
对方嘲笑我客气：“下回吃饭再说吧，你先去忙。”
民警给我和舒虞看那个人的手机相册。
“舒虞，你最开始和对方有肢体冲突，虽然伤情不重，但对方希望和你私下调解，所以不会主动提出这方面的控诉。我们尊重你的想法，你有什么打算？”
“楼擎……”
我看这些罪证，看另一条野狗镜头记录下的舒虞。有的清晰，有的模糊，舒虞一无所知，无暇因此有了别样的风情，爱神赋予平庸的人美感，有几张照片甚至值得夸赞。我却像被击溃，头晕目眩，想到了被关在我摄像头里的小天鹅。
我也是野狗，只是机缘巧合被套上项圈，有了被窝暖床，就忘了躲躲藏藏的旧日。
他刚来，或者有一会，在此之前和小周并排坐着，礼貌得体，且懂得利用这份优势短时间内博得陌生人的好感，我从小
小周还待在大厅寸步不离，守着摔得乱七八糟的蛋糕。但敞亮的大厅又多了另一人。
我觉得没话谈了，我扯起舒虞，舒虞也顺从。我告诉对方我选择不和解，甚至希望对方也抓着舒虞先动手的“过错”不放，我有的是时间和他慢慢玩。
我郑重应下。
的朋友，上来就径直请他帮我过问消息，朋友听出了点什么，也不多话，只说立刻去问。
我对警察说道：“方便我亲自看看么。”
“楼擎你这会人先过去，招呼我已经打好了，你陪你小朋友录下笔录。”
“你那个朋友把另一个人给打了，但主动报的案，说对方尾随跟踪他。办案的同事在里头不方便接电话，但我问了其他人，说是十之八九没跑，因为手机里翻出不少你朋友的照片，最早能追溯到年初。”
我站在门口，大厅并没有舒虞，但我仿佛穿透了那么多道墙已经看到了他。我不能让他再等我。
因为要做笔录，我只能看着对方在细节上让舒虞一遍遍的回忆和复述。这才是酷刑，我旁观，我几乎受不了了，但舒虞桌子下的手紧紧抓着我，制止我发疯。他虽然冷漠，但很配合。
“对方和你是大学同学关系，他也承认在校期间就一直尾随偷拍你。后来你搬到校外去住，小区安保严密，所以跟踪的频率大大减少，而最近他忽然发现你每周固定时间段会去一间烘焙教室，所以又起了跟踪偷拍的心思。”
舒虞点头。
“没可能，我们不同意。”
警察顿了一下，职责所在本不允许，但因为市局颇有分量的朋友，他勉强同意。手机到我手里，我也跟着成了对方眼中严加戒备的对象，生怕我把这台手机砸了。
“先生你冷静一下，先把你们叫过来，肯定是充分尊重当事人的。”
十分钟后，朋友的电话打过来，车也正好到了。
一张张照片在我眼前飞快闪过，我不放心地看了舒虞一眼，小天鹅低着头，警察向我们展示对方手机里的证据，但他厌恶地连看都不想看。
我也沉默，把手机还给民警。
这次我飞快地截住了舒虞的话。
舒虞在里头，他一个人坐着，拿着塑料杯子装的热水发呆。所里有女性民警，大概对舒虞偏爱，他旁边的椅子上甚至还放着一个小巧的暖手宝。但舒虞谢绝这份好意，固执地在腿上放一个肮脏的盒子，任由自己也一起落难。
警察点点头，在本子上记录。
“小虞，没事了啊，我在这里了，剩下的我来解决。”
我走近才知道，那是一个蛋糕盒，而蛋糕被屠杀，奶油糊在透明壳子上，它们溢出来，就一块脏了舒虞的羊毛衫。我把小天鹅精细娇养，何时让他如此狼狈，但偏偏是这天，我生日这天，舒虞受了委屈。
这个警察也是警校出来没几年的年轻人，总之年纪不会比我大，被我弄得也有些火气，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在这么久的几个月里，你自己有察觉么？”
对方舒了口气，这下放心，继续说道。
“只是感觉。所以搬出来了。”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温情。很快，经案的年轻民警出来，说经过对当事嫌疑人的初步盘问，这边有一些事和舒虞单独聊聊。
蛋糕是舒虞亲手做的，我舍不得责怪它，就只能迁怒自己。而我先前的满腔欢喜也落空。
比起我，舒虞要温和地多，走之前他对办案的警察点了点头，轻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