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依親
蘇宓剛被送到齊府那天,連門房也瞧不上眼。
八歲的小娃兒病得瘦骨如柴慘白透紫,雙眸半張無神,說不出的慘淡難以入目。
不怪小娃兒病成這德性,身旁只跟著年歲相彷的丫鬟,連個婆子都沒有,那馬伕送人到齊府門口,放了人就急趕馬車跑了,連賞錢也不敢討,怕人才剛送上門就斷了氣,無端惹事兼穢氣。
門房就問了幾句,不怪小娃兒病重,那丫鬟明顯傻氣,話說得不成句不連貫,反覆問數次才明白,病得不知人事的小娃兒,是來齊府尋齊夫人依親的表小姐蘇宓,一個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的孤女。
門房急將倆人送進府內大廳,病重娃兒和丫鬟呆傻模樣,讓端坐的齊老爺和齊夫人表情都十分難看。
齊老爺滿臉嫌棄,怒瞪齊夫人:「瞧妳這娘家人,穢氣。」
齊夫人也覺氣悶,這房親戚也不知是撞了什麼惡運,屢遭橫禍子嗣凋零,最後竟只餘下小女娃一人,先前接到娘家來信,告知小女娃將被就近送來齊府依親,當下即十分不悅,心煩不情願同齊老爺提及時,不意齊老爺竟然應了依親一事,她無可奈何接下這糟心事,誰知送來的小女娃竟然病重如此,也不知能否痊癒,簡直如喪門星般令人嫌惡。
齊老爺撒手不管,離開大廳前,沒好氣再望了眼病重的醜娃兒,忍不住搖頭,怎說這娃兒的娘親,也就是齊夫人的堂妹,當年可是出名的大美人,年少時他曾經只見一面就被迷得心神無主,久久難以忘懷。
前陣子齊夫人開口提出依親一事,擺明期待自己拒絕,他偏偏就想起年少掛心的大美人,一時情難自禁,又想著自己這般大戶人家不差那點米糧,多養個美貌小娃兒也挺有意思的,當下故作慈悲狀應允了依親一事。
怎這女娃生得這般醜模樣?恐是隨了其父長相,真是糟心!
不受待見的蘇宓和丫鬟秀兒,當下被齊夫人隨便指了住處,是府中極為偏僻角落的老舊小院,幸是沒忘尋大夫給蘇宓醫病,怕沒幾天人就死在府裡,憑添穢氣。
幸好蘇宓的病乃因長途跋涉加上受寒所致,養了月餘就好了大半,只因被齊夫人忽視,日常伙食欠佳又吃了不少藥,小身子仍然異常瘦弱,面容青黃憔悴。
初時齊夫人還象徵意義探視了幾回,慶幸人沒在府裡病死後,便不再搭理,敷衍放養懶費心思。
蘇宓和秀兒從此便在齊府住下,雖然三餐寒磣日用不繼,對倆人來說也稱得上衣食無缺,至少有了堪可摭風擋雨的屋子,不致流落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