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万春让林海去荣森机械的老厂房，在路上把所有的事都跟林海复述了一遍，从开始进群大家一起商议物资捐赠，再到后来对银行流水。
贾文博被困的结结实实的放在后车厢，她没有提具体的人名。
林海看了身后的人一眼，贾文博似乎很怕他，看到他目光挪移吓得缩紧脖子。
“那你要干嘛？”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杀人不好。”
万春说给贾文博听：“不好你手里不也好几条人命了。”
贾文博下车的时候走的特别规矩。
上次来这个老厂房的时候，万春就发现这里有个能满足自己恶趣味的地方。
之前的水泥地面上摆了机床，很沉，时间久了地面难免有些裂缝，机床挪走之后常年无人管理，再加上偶尔防不住一些社会闲杂人员来这里落脚破坏，时间久了慢慢成了一些坑。上次收拾黄毛的时候万春就发现了一个挺大的坑，想把他填进去。
乔柏不会依着她的性子胡闹，林海会。
万春给贾文博扬下巴：“蹲进去坐里面。”
贾文博扭扭捏捏的走过去，看了一眼，里面很脏，除了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生活垃圾之外，没蒸发掉的雨水还伴着泥巴。
他快哭了。
万春从靴桶里掏出刀子：“不听话是不是？”
贾博文闭着眼睛钻了进去，那个坑也不深，四五十公分左右，坐进去一个人后，眼前的画面有种怪异感。
林海怕她下手没轻没重的，就拉了个椅子拍干净坐在一边挽着胳膊看戏。
厂房的南北墙全是老式铁窗，很大一片，月亮把屋里照得清清楚楚。
万春从胸罩里掏出一块叠的的整整齐齐的纸，摊开后捏着角放在他面前，另一只手打开录像：“照着念，念不好我男朋友可是会打人的。”
那张纸上是万春给他写的忏悔书，前面都是古雨帮她整理的部分转账记录，结尾是一段自我辱骂。
贾文博刚开始还是哆哆嗦嗦打着磕巴，后面念着念着开始哭，万春看的心烦，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哭给谁看呢？这会知道后悔了？要是没人抓着你尾巴你还会哭么？重新念！”
好不容易录完了，万春给他松了绑，让他把手机掏出来。
“别想什么跑，我不想警告你第二次，现在拿着手机，把其他在这次地震里吃进去的脏钱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
贾博文说了快一个小时才说完，万春分段录了视频，全部发给了张哥跟古雨，然后把电话关机了。
万春穿着裙子不方便，只能侧坐在他旁边：“行了，坐好。”
“知道为什么要收拾你么？”
贾文博下意识的摇摇头，然后又使劲儿点点头。
可能觉得是那片白花花的大腿放在别的男人面前有点怪，林海过去帮她掖了一下衣服，站起来的时候贾文博吓得挤着眼，视死如归。
“我不是你们北方人，小的时候我们那闹台风，把家里房子刮走了一大半，刮完的时候发现米缸里的那点米全给泡坏了。
大人说好多人给我们捐了大米跟蔬菜，可我nainai那会已经饿的快死了，我就只能一个人去镇子里要米，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袋子是黄色的，上面写着救灾两个字，但是拉进了仓库之后人家说没有米，只有一家一包挂面。
我留给了我nainai，自己喝面汤，后来还是邻居看不下去，匀了点吃的才让我们才活下来。过了没多久，我在我们镇子的粮油铺子看见一些人在拆那些米袋，米倒进桶里，袋子烧掉，然后比平时贵一倍的价格卖给我们，可是我跟我nainai很穷，没那么多钱买。”
万春长吁一口气，看了看窗外皎洁的月光，下了太久的雨，很长时间没看到这么好的月亮了。
“可也奇怪，越是你们这种没有道德没有良知的人，反而活得越好。”
她不相信贾文博的眼泪，因为当年那个贪污赈灾粮的人在事发之后也是哭的声泪俱下。
那时候万春隐隐约约的明白，他不是哭自己的错，而是哭自己的蠢，他们哭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收手，见好就收。
“刚才的视频我发给张哥了，我那时候去中州看望我男朋友跟朋友的时候在中州遇见过他，一个人拉着一车东西一宿没睡的赶路。
你知道那时候中州什么样子么？随时都有人死，有的人甚至来不及从废墟里救出来就闭上了眼，人间地狱不过如此。很多人去救他们，军队的，医院的，还有跟张哥一样的普通人，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也害怕，害怕头上随时会有东西砸下来，脚下随时塌下去。
可你们这种人渣在后面最安全的地方连沉默都做不到，却想着怎么从别人救命的饭里多扒出来一把米来卖钱。”
“上一个被绑到这里的人丢了半条命，不过你我是一个指头都不想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