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窗外是朵朵雪白的云，路衍星忍受着暴雪出游过后带来的重感冒等等后遗问题，抬起沉重的眼皮瞟了眼外面漂亮的天空一侧。她忽然转过头看向闭眼休息的田柾国，抿了抿嘴没开口。
田柾国脸上尽是疲惫，年末舞台过后没多久就陪她坐上飞向釜山的飞机，勉强掀开眼皮后也是支撑不住地靠在座位上补眠。他的手里握着个红白色的礼盒——是路衍星送给他的那个，路衍星垂眸看了眼，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寻找个合适的角度才放松疲劳的身体。
这个大学她上得不是那么舒服。田柾国来找她的时候也都是偷偷摸摸的，大多时候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虽然只是询问一句安好，但是他执着地跑到了公寓来，带给路衍星一种暧昧的错觉。当路衍星问起田柾国怎么就偏偏不打电话时，田柾国皱起自己英气的眉毛，像是在想什么一样半天没回话。
她得到的答复只是一句“答应了阿姨当然要亲眼看到才能放心”，但是路衍星觉得或许并不是那么简单。然而在田柾国不愿再谈的目光里，路衍星没有再深究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问题，转而问起田柾国是否顺心。
他含糊其辞，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一句“还行吧”。路衍星低低地应了一声，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照片——那是田柾国十四岁的样子。
那时的田柾国长得像nai乎乎的白兔，裹着厚得要命的羽绒服在雪地里堆着雪人，白净的脸冻得通红，手也是乌紫的，看向自己做出的雪人时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而那时的路衍星因为大雪的天气生了场重病，扒着铁质的栏杆十分羡慕地一边吸鼻涕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田柾国。就在田柾国笑嘻嘻地转过头看向房间里的路衍星时，她懵懂地拿起胶卷相机学着母亲拍父亲的模样拍下了那一幕。
照片里的田柾国在笑，冻得乌紫的手正握着雪人那胡萝卜做的鼻子。
当时路衍星将照片递给了田柾国，说那是他十四岁时的样子。田柾国说他记不清了，不过他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像素极差的照片，指着照片里矮小的女孩说：“那是我十四岁时你的样子。”
“小星，”田柾国坐在她旁边，声音带着没睡醒的含糊，“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在想一些以前的事情了，”路衍星回答道，抬手揉揉眼睛，格外坦诚地说，“那时候我特别羡慕你，因为你的身体比我健康好多，我病了，你却能去玩雪。”
田柾国安抚性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说话。
“我就想，怎么世界就这么不公平呢，你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不好。”路衍星接着说着，她感觉到田柾国的手在她的头顶僵**一下，若无其事地拿了下来。
“可我一点都不讨厌你，甚至很喜欢你，”路衍星转过头直视着田柾国生得纯良的眼睛，认真地说，“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我总是病殃殃的就笑我的人，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带我的人，虽然只是个简单的手游。你那时候可善良了，会省点钱偷偷摸摸地给我送nai茶，会在我跟前活蹦乱跳，也会逗我开心。你是因为什么都好，反正我很开心，我看见你在我面前我就很开心，所以你走的那段时间我很想你。”
田柾国一时愣住没有搭话，反应过来后迟疑地问：“小星……你是在跟我表白吗？”
“不是，”路衍星垂眸否认道，“只是想说说心里话，你知道的，哥，我没有朋友。”田柾国抿唇说了句抱歉，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棒棒糖塞到路衍星手里，别过头不再去看路衍星或许正尴尬的样子。
她看着手里的棒棒糖笑了。
*
田柾国晚上跟着他妈妈来路衍星家里串门，手里提着价格昂贵的礼品，唇畔带着有三分亲近七分善意的微笑，向路衍星的父母问好。
他们招呼田柾国和他的妈妈留下来吃饭，态度上热络了许多，让田柾国去最角落的宽大书房里找路衍星。
“小星，”田柾国轻轻推开门叫她，从门缝探出头看向坐在桌前的女孩，“在学习？”
“……没有，”路衍星拉过一旁的杂志压在专业书籍上，“在偷偷看杂志，你别跟我爸妈说。”
“成啊，小星——我不会告诉叔叔阿姨的。”他微微弯起眼睛冲着她笑，快速地闪进书房。
路衍星看着他略带几分跳脱的行为，神色有几分恍惚，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田柾国开始叫她小星这样亲昵的称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
是是什么时候呢……送出标本那天吗，还是他常常跑到她暂住的公寓时？她可以说田柾国一开始纯粹是抱着一种对年少时对她的偏爱来找她，可后来呢，人的新鲜感是会过去的，后来又是因为什么她说得清吗？
当然是说不清的。
“小星……”田柾国在她走神的时候走过来站在她的桌前，他眼尖，纤长的手指指着杂志下压着的专业书籍，他冲着路衍星笑了笑，“我懂的。”
“嗯。”路衍星抽回游离的神思，报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