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冬天,总是充满着一股萧瑟的气息。
就算是即将到来的热闹鼎沸的圣诞,也冲淡不了这股笼罩在纽约上空,白蒙蒙的萧索感。
NYPD大楼下,路边的拐角开了一家新的咖啡厅,桌子和沙发都还透露出一股崭新的僵硬感,他没还没来及被无数的过客留下痕迹与气味。
人的气味,动物的气味,咖啡的气味,世俗的气味,岁月的痕迹,他们都不曾有过。他们还未曾在时间的齿轮里经过打磨,还未曾变得那么柔软,那么舒适,那么的模糊。
不过别担心,他们快了。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在这个世界上一成不变,他们不会永远维持最初的那种干净和纯粹。
所有的一切,就算不死去,他们也终将会老去。
南枢走在这条她熟悉的路上,她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好好看看路边的风景了?
天空披着晚霞,猩红色的天好似马上就要燃烧起来,高大的橡树依然挺立在道路两旁,时不时的落下两颗橡果,轻轻弹起,又再次落下,落在泥土上。有些泛着铁锈红的路灯,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好像一个个又瘦又高的平面模特,他们昭示着纽约的青春和过往。
这个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这个她重生的地方。
其实日子说起来,过的挺快的。
可人变起来更快。
“别想了。”
沈穆帆说。
南枢回过神来,偏头看着他,似乎是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我说,别想他。”
他又说了一次。
南枢笑了,可嘴角却又噙着一丝苦涩:“我没有。”
沈穆帆脚下顿住了:“我没说是谁。”
“我知道,他已经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我很庆幸自己熬过来了。”南枢说, “三年了,你可能想象不到我这三年过的有多么的轻松,真的,前所未有的解脱。
沈穆帆叹了口气,良久他说:“走吧。”
走吧,南枢,继续走。
只有继续走下去,你才能真正摆脱那段过往。
她就是这样,Jing明,果断,心里轮廓鲜明,执行力果断,趋利避害,看似走一步胜十步,还有那么强大的一个父亲在她背后撑腰,就算有再多的苦涩,再多的难堪与屈辱她都会一个人默默承受。
即使她不是这样,大家也往往愿意去相信,她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人,即使那些有些混混沌沌的举动,也会被理解为大有深意。
可谁又能想到,三年前她一个猛子栽进泰晤士河里的时候,包裹在她外表的冷静,理智甚至是冷血,在遇到冰冷河水的一瞬间土崩瓦解,她的内心,也在高强度的撞击之下四分五裂了。
她一动不动的向下沉,像极了一具人形模特。
她投河的表情太过的从容淡定,眼神也是依旧的单薄和清寡,跟平时羞辱我和沈芷柔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以至于当时作为目击者的沈穆帆和夜菡甚至以为,她只是异想天开的,想要下去捕鱼。
三秒钟后,沈穆帆才在身旁游客的惊呼声中,回过神来。
数九隆冬的,抓他妈的鲨鱼呢?
二话没说,他一个猛子,就朝河里扎了下去。
深冬的lun敦太过的泠冽,泰晤士又太过的冰冷,以至于南枢被抱上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河里丝丝的冰晶。
她空洞的双眼,像是一对凝视着你的深渊,靠在夜菡的肩膀上,无神的望着天空。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我们所知道的仅仅是,她,南枢,还活着。
从那之后,她染了毒瘾,并且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夜菡把她带到了纽约,并且在纽约当了她三年的康戒陪护,从衣、食、住、行再到起、走、卧、榻,夜菡全部都是亲力亲为的照顾她,不然她不可能痊愈的那么快。
如果说那个大家心中的恶魔是毁了南枢第一次生命的人,那么夜菡,绝对是给了南枢二次生命。
让她可以还有机会,站在我们大家面前,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宛如一个踩着Gucci小短靴的耗子J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