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没有在那时候把我带回帕托,而是任由我离开了。”
——我没有败给自己,我只是……败给了时间。
人暗算的可能性变得无限大,可身为最初的吸血鬼跟手握血魔法的伟大研究者,密督因又有谁能成功暗算他呢。
是何塞·伊诺,而不是伊诺·特里斯维奇。塞拉米亚斯的话语中表露出她藏在心底的决定,那个曾经拯救密督因的天使已然成为过去,而何塞与那个停留在时光中的光辉倒影无关。
所以当前的目标变得更好解决了,何塞也变得更加沉默了。
奥尔加·塞拉米亚斯的动作小心翼翼,就好像在握住他的手时,她度过的岁月也像碎片般从她眼前流过,有那么一瞬间,何塞已经有种这个美丽的女人会就此流泪的预兆,但塞拉米亚斯最终忍住了,或者说,她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流泪。
回到房间,还没等弗林特出言安慰,后者就啪地一声把通往浴室的门甩上,差点把身后的弗林特鼻子拍扁——当然以猎人的反应速度,这个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愿你安眠,被时光遗忘于裂隙间。】
塞拉米亚斯向何塞伸出双手,后者愣了半晌,才意识她想做什么,马上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布雷克留下的冰棺是何塞自己的东西,而冰棺上的铭文,其实也是他自己写下的。
何塞坐在没有水的浴缸里,抱着胳膊沉思许久,不知道脑
她仿佛注意到何塞神色的变化,认真说道:“布雷克他……在死前给我寄来信件,所以我才会在你被转化时刚巧来到山下,给你祝福印记。”
身体干枯,排斥赖以生存的血液,愈发衰弱。单凭这几点,何塞就马上联想到布雷克跟自己居住在雪山小屋时的身体状态,简直一模一样。那个人不惜身染剧毒也要开启冰棺,也许就是这些人所谓的“意见分歧”吧。
“我们的意见出现了分歧,但如果这是伊诺老师的意愿,我不想违背。而且,唤醒老师,让他再次面对混乱的局势,然后被角逐权力的人们利用吗。”血族始祖反问,“他已经做得够多了,我们宁可不知道真相,只想给予他安宁。”
塞拉米亚斯接道:“这是伊诺老师在研究中偶然发现的副产物,自然,这种毒素的调配方法在当时只有他知道。”
极力压抑哽咽的嗫嚅中,塞拉米亚斯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何塞·伊诺,我、恶魔之口血系始祖奥尔加·塞拉米亚斯的子嗣、布雷克·科罗塔擅自转化的人类,我已经为你申请灰堡协定的名单,你很快就会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不会被猎人跟教会狩猎与审判。”
可是,后来还是有人打开了那具冰棺,而那个人就是布雷克·科罗塔,何塞的“养父”。
她听到这个称呼,在落寞中笑着回应:“这是我应该做的,何塞。”
——既然已经忘却,那就开始新的人生。
何塞背靠着椅子,“也就是说冰棺外部有这种毒,是他自己不想被解救的意思?”
无论怎么瞎猜,只要把伊诺解救出来,这个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你们没有救他。”开口的是弗林特。
“……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关于过去的很多事情,我都已经记不太清了,我……记不清了。”
但接下来,何塞和弗林特没有听到塞拉米亚斯女士说出后续,她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在漫长的安静之中,何塞意识到她为何沉默。
“一种对人类和吸血鬼,尤其是吸血鬼来说最为致命的毒素。在家族书库中有关于它的记载。”弗林特压低声音,说出自己所知道的,“这种毒素只需要微小的计量就会使生物体内的血液化为攻击自身的毒料,它甚至能污染始祖之血,让他们变得身体干枯,排斥赖以生存的血液,想要缓解必须依靠休眠来慢慢恢复,但如果没能及时处理便会丧命。”
她只是想碰碰他。
——这就是血族始祖,奥尔加·塞拉米亚斯所知的过去。
“灰泪?”
何塞心脏突然一阵抽痛,这个想法没头没尾地冒了出来,就好像它铭刻在他的灵魂之上。
在回去的路上,何塞一句话都没有说,周围的空气阴沉到凝固。弗林特同样没有发言,倒不是他需要时间消化刚刚听到的东西,而是一贯如此。
何塞倒是没有忘记寻找奥托克这件事,在告诉塞拉米亚斯女士后她还体贴地表示身为同僚,自己这里有奥托克的用过的一些东西,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给何塞提供。
血族始祖的神情变得如释重负,好像就此完成了一件重要至极的事,再也没有了牵挂。
至于为何记不起曾为伊诺时的所有事,何塞在这里得不到答案。他有种奇怪的违和感,却没能抓住思绪的尾巴,让它从自己脑海里溜走了。
“冰棺开启的方式有着复杂的步骤,而老师的冰棺装置上填入了‘灰泪’。”
何塞短促地嗯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轻声说:“谢谢您,塞拉米亚斯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