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在忆明宫里活着，作为一个不会再获得新生的生命。”
“在妖族传说中，有一条生者不可入、逝者皆必经的转生道。”姬云乱把话接了下去。“如果没有谁接引你，只要能够走过转生道，不被道中产生的心魔迷惑，就能在白既织的忆明宫里复生，获得永恒而纯净的生命。如果逝者生前是正直的灵魂，白既织会手持青灯站在转生道前，引领逝者进入忆明宫，不必遇见心魔。”
“说起来，你要是哪天能遇见他，还得管他喊上一声老祖宗。”战风来跳过来拍拍韩卡卡的肩膀，弯眸。“毕竟那是你外祖母的爷爷。”
韩卡卡有点惊奇。“这么说来……”
“你算是姬氏宗族血脉的外戚。”姬云乱这般道。“而且姬由佐那小子还和你是表亲呢。虽然关系有点远。”
这个话题不知觉间变得更惊悚了。
“所以我算半个妖族？”韩卡卡这样问。
“是灵生族融了妖族的血。”姬云乱强调语。
下方惨呼声逐渐平息，这一带缓缓归于宁静。战风来没有撤掉金亭的意思，唤出来时乘的那只巨蛙，跳上蛙背打算离开。姬云乱用流火拦下他，恢复人形常态，平静的注视这位不着调妖神。
“如果有一天战情恶化，我是说如果。”姬云乱双手搭着韩卡卡的肩，眼睛盯着战风来的背影。“我曾经拜托您的事，到那时就不必继续下去了。如果真有那种时刻，我相信，就算只剩我自己，我也能得出答案。”
“你当然能得出答案，你有这样的能力。”战风来头也不回，只是笑道。“只是你现在年华正好，反而担心着本不该你担心的事，略有些浪费光阴。”
“我明白了。”姬云乱散去流火，颔首垂眸。“那么，再会，前辈。”
战风来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消失在不知何时飘起的白雾中。姬云乱把手从韩卡卡肩上拿下去，往前走一步与他并肩站着，一手牵住韩卡卡的手，握紧。
韩卡卡偏头望着姬云乱的侧脸。平日里不大正经的大妖严肃异常，对方才之事的重视不言而喻。
韩卡卡忽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雨夜，战风来在他屋檐下躲雨时的模样。那时谈话终了后的战风来与现在的姬云乱表情一样，严肃，目光中藏着不舍。
那是韩卡卡六岁生日过后的第二天。姬云乱说他家里今天有家宴没有来，韩深满带着家军出征去了，大宅里空无一人。韩卡卡坐在昨天刚获得的新院子里的石阶上，举着伞看这场秋雨。
正当他看得入神，另一把伞挡住了他的眼睛。这伞主体红色，韩卡卡隐约看到了伞上的金纹。
妖的气味传进韩卡卡鼻子里，这让他瞬间警惕起来，紧绷着神经准备摸刀。这把刀是姬云乱昨日才送他的，可以斩杀一些修为较低的妖怪。姬云乱之前还一直有教他如何辨识妖怪的气息，他现在辨认妖怪修为完全没问题。
但是，这个妖怪妖气不算淡，身上却带着一股子奇异香气，甚至熏香了漫天的雨。通过表象看，这突然造访的妖怪显然很强大。在他当时的认知里，或许姬云乱碰上这位也要忌惮三分，甚至……一般情况下不能主动攻击。
“小朋友，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啊，我就是路过避个雨，没恶意的。”白发大妖怪笑着摸摸韩卡卡的头，收起伞抱臂站在石阶后的走廊上，倚着走廊的墙。“雨停了我就会走啦，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韩卡卡转身细看这大妖怪。这大妖是人态，一身红衣，脚下一双黑色皂靴。他站在那里，瑟瑟秋风吹起他的袖袍，有点儿仙飘飘的。
“怎么了？”大妖——即战风来弯下腰，盯着韩卡卡的眼睛看，笑意愈深。“你在怕我？说起来，我和你那位妖怪朋友认识很久了，而且我不仅认识他，还认识他家长。就算我本来是要袭击你，也不能真就不给他面子啊。”
喂，您这是哪门子的奇妙言论啊。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战风来，一位后天妖神。”战风来走到韩卡卡身边，潇洒的一撩长袍盘脚坐下，悠然自得伸手接雨。“礼尚往来，小朋友，介绍下自己？”
“云乱跟我讲，不能随便跟不认识的妖说名字。”韩卡卡皱一皱眉。就算这妖真认识姬云乱一家，他也得当心着点。虽然他不了解妖族内斗，人类内斗还是见过的，他甚至看过韩深满给一名家军解除诅咒。“名字也能用来下咒。”
“这种无聊的事情，也只有小妖怪才会做。举个例子，你那妖怪朋友是个妖将，他才不屑于做这种事情。”战风来忽略了韩卡卡的敌意，语气轻松。“成为大妖以后，动动手指，山河大地为之震颤。哪怕这妖修为奇差，依旧有移山倒海之能。”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笑着戳戳藏有符篆的木柱。“不过也没哪个妖怪敢来打你的主意，毕竟你身上有妖将的气息。妖将在妖界可是不一般，如果一族能有一个妖将，则征战四方有望。姬云乱出身的家族里妖将不少，从立族初期活到现在的几位妖将更是有百战不败的记录，贪婪的妖怪们才不想捅这个马蜂窝。”
韩卡卡噗呲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