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忆同没说话，轻轻摇着树干，雪花片片的落下来，像是真的在下雪。
床边有一块不大的纸糊雕花窗户，把绚烂璀璨的夜景彻底的隔绝在外，赵忆同盯着它看了会，道：“咱们去摘星星吧。”
田木清拿手指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可爱。”
下午田木清说要去挖冬笋，赵忆同兴致勃勃的跟着去了。
赵忆同喝了一口，十分给面子的讲：“好喝。”
这话问的，要多流氓有多流氓，赵忆同十分流氓的说：“跟他睡。”
怎么会一样呢，以前的他被撕的七零八碎，要不是因为一点念想都懒得去感受疼痛；现在的他倒像在重塑肉身，虽然以前的疼痛卷土重来，甚至是变本加厉的付诸在身，但是不要紧，因为那点念想留下来了。
赵忆同有些古怪的看他一眼，“那怎么能行，我.....”
章棹拿出烟来点上，看着窗外蹲在鸡笼旁的傻子，他这会已经完全扫除了阴霾，又玩的不亦乐乎，恢复能力快的惊人。
田木清道：“你也可以和章棹在山上盖间房子，咱们两家做邻居。”
从山顶往下看，云雾缭绕，只隐约可见几个白蒙蒙的小山头，像长在雪中的蘑菇，突兀又朦胧。落在山腰的大树盖满了晶莹的雪花，犹如一串串扑簌簌的银铃。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住了嘴，最后恹恹的留下句，“也不是不可以。”
章棹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了解我什么。”
田木清家只有两件屋子，主间会客，偏间睡觉，章棹非常自觉的去了卧室。田木清问傻子：“你跟他睡还是跟我睡？”
傻子安静了一会，又道：“好安静啊。”
一直到两个人挖完笋回去，赵忆同的脸都没转晴，像燃烧得正旺的水被泼了一盆冷水，熄的彻底，末了还冒了灰白灰白的烟。
田木清找了两只碗倒上茶水，“来尝尝纯正的山泉水。”
田木清没想到一句玩笑会被他当了真，现下也不好多补充，只说：“你跟章棹说一说，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大概是不会同意的。”
傻子又看了看屋里，那两人还没讲完话。这会的天色呈一种奇特的深蓝紫色，漫天的星星好似一幅铺展开来的画，罩在这一方院子上空。他能听见咚的一声，那是星星落在水里的声音，星星落在水里还会发光。
“没错。”
章棹跟赵忆同介绍，“他叫田木清，是我的朋友。”
赵忆同咯咯笑了，他今天似乎格外开心，有种释放天性般纯真的清澈感。
傻子第一反应是看了看章棹，然后低下了头，因此田木清没看见他微微撇起来的嘴。
“为什么
田木清笑道：“天涯若比邻嘛，你看，这不怕我在这荒山野岭过不了冬，送温暖来了。”
“好吧。”
“嗯，”章棹躺下，给他留一边被子，“他们家就两张。”
“谁说我孤独了。”
“不行。”
“......”
“不行。”
傻子掀开被角钻进去，两人中间凹下去去一块，谁也碰不到谁，感觉不到彼此的温度。
章棹看他明显脸色不好，也没多说什么，晚饭后趁赵忆同在院子里，对田木清说道：“你跟他说什么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田木清难得的正色起来，“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怎么会去招惹一个傻子，他是傻子，我没说错吧。”
赵忆同叽叽咕咕的跟那两只鸡聊了会天，并单方面的宣告他们是好朋友了，那两只鸡没见过他这么聒噪的主儿，并不想和他做朋友，十分高冷的留两只屁股给他。
“你错了，木清，”他笑了笑，依旧是看着窗外，“我跟以前不一样。”
赵忆同深深吸了口凉气，摸了摸被冻红的鼻头，由衷的赞叹：“真的好美。”
赵忆同轻轻晃着两条腿，道：“那怎么不住在一起，离这么远，见一面都好难。”
“我好想大声喊叫。”
“为什么？”
“真的吗，”傻子有些惊喜的说道，“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天天爬山了。”
***
田木清忍不住开口：“你可以自己来的，不带着章棹。”
赵忆同去里间把外套脱了，认认真真的叠好放在枕边，看着床上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就一张被子？”
田木清苦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因为田木清家没有足够高的梯子。”
忆同和章棹坐了唯二的两把圈椅，那人只好直愣愣的站着，他身量太高，站在本就不宽敞的屋里有一种无形中的压迫感。然而脸上却是笑的，露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
田木清摆了摆手，“怪我，太了解你了，嘴上还没把住门。”
“章棹，你终于承认你孤独了吗，还是你已经都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