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邱宇上去的时候特地看了眼车牌，然后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串数字。他身上没有零钱，是方诚谷替他刷的卡，然后两人在重新发动的汽车上摇摇晃晃走到了最后面。
方诚谷先进去靠窗坐下了。邱宇站在车厢中间顿了顿，转身在过道另一侧坐下了。他注意到方诚谷转头看了他一眼，于是得胜似地哼了一声。
车在夜晚的公路上平稳地驶着。邱宇抱着背包瘫在座椅靠背里，先是盯了下车顶明晃晃的灯光，而后悄悄歪头望向方诚谷。
他看见方诚谷的膝盖上放着一个环保袋，是他刚刚一直提在手里的。圆鼓鼓，像是在里面塞了一个盒子。一个装礼物的盒子。邱宇这会儿又想起牛威说的话——他是抢了大哥的女人被追杀才躲到这边来的，不禁皱了下眉。
“喂。”他叫了方诚谷一声，等他转过头来便问，“你去医院干嘛？”
方诚谷顿了顿，“看人。”
邱宇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垂下了眼睛，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女朋友啊？”
方诚谷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他的包问：“你去干嘛了？”
邱宇没得到答案，不爽地哼了声，嘟囔了句关你屁事就扭头看向了窗外。
车窗外，暖黄色的路灯飞驰一线，照亮了路边郁葱的绿化带。再远处是城市的灯火，在夜幕下闪闪烁烁。邱宇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就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一般，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过了会儿他看见地平线边出现了水面，水面上荡漾着波澜。这片波澜与洪里村那条死寂的河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于是他好奇地趴到窗边，发现那似乎是俞江。
邱宇以前经常在电视上看见俞江，这是流经奚平市中心的一条江，总有人想在这里自杀。所以邱宇从来没有想过它原来这么宽，这么亮，在夜色下也显出勃勃的生机。
“喂，你看。”他扭头朝方诚谷招手，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带了笑意。方诚谷问了句看什么，就抱着环保袋坐到了他的身边。
“这是俞江吗？”邱宇问他。
“嗯。”
邱宇发现方诚谷的嘴角轻轻上扬了，他这才意识到他似乎向个外地人问了个蠢问题。于是他低声嘟囔了句我早就知道啦，便装作不感兴趣地从窗外收回目光。
方诚谷没再说话，在他旁边安静地坐着，邱宇几乎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侧传来的体温。
后来方诚谷喊他下车，他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在车上坐了快一个小时。起身的时候他腿酸得差点打了个踉跄。
那个市立医院就在公交站的后面，在这样的夜晚里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方诚谷把他领到了清创室，把刚挂的号塞到他手里，说：“你在这等我吧。”
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走过来叫邱宇把外套脱了，他置若罔闻地扭头问方诚谷你要去哪。
“我等会过来找你。”方诚谷说着，提着环保袋走了。
“喂！”邱宇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里没来由闷闷的。
上药的时候护士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不住地问他的伤口都是从哪儿来的。
是不是刚才那人打你的？
他打我？你有病吧？
你怎么说话呢，我就问问。有些人啊表面上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上都不是个东西！
邱宇白了她一眼，说你自己啊？
喂，你这小鬼怎么说话呢……算了，反正啊，你有什么事情就要报警呀，不要傻乎乎地给人打。我看你也挺结实的呀，怎么给人打成这样？
邱宇听得实在有些烦，憋着一口气又不好出。好不容易上完药了，他抓着护士塞给他的跌打膏，百无聊赖地坐在清创室外的座椅上等方诚谷回来。
他本来以为方诚谷去去就来，毕竟他刚才那话说得那么轻描淡写，结果他上完药后在这都坐了他妈快一个小时，那家伙还是没有回来。
“妈的，死哪去了。”邱宇估摸着那家伙不会是扔下他跑了吧，又说服自己他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好歹他们还是师生，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道理那家伙不会不懂吧？想罢，他站起来想要抽根烟静静，掏着裤袋又想起来自己这会儿两袖空空。心里的窝火就忍不住又窜了上来，他低声骂了一句，拔腿就往外走去。
妈的，等会等会，等了一个多小时都不来，搞女人也不看看时候，还把他带过来晾着，搞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抢了他三百块钱？
——有些人啊表面上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上都不是个东西。
走到医院门口时邱宇突然想起了这句话，心莫名沉了一下，胸口变得闷闷的。刚刚窝着的一肚子火居然就这样散得七零八落，只剩了一些颓然的念头。大门口人来人往，有人朝一旁的垃圾桶里抛去个没喝完的水瓶，那水瓶嘭地砸中桶边掉到地上，滚到了他的脚边。
邱宇忍不住操了一声。
他头脑放空地蹲在医院门口，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他想他反正现在身上也没钱，不如就在医院里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