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封无声地瞥了身后的哨兵一眼。
唐珩三步并两步地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揪着自己的领子颠了一颠,又扭了扭脖子臂膀,仍觉得浑身不对劲。身上原本轻薄熨帖的衣物仿佛顷刻间换了一种材质,粗糙得磨得皮肤发痒生疼。
唐珩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在刚分化成哨兵、还未掌握如何建立信息屏障时,就有过这样的经历,是对自己五感的控制能力还不够所导致的。
可他现在已经不是ru臭未干的小屁孩了。
好在这种异样很快就淡了下去。唐珩没有注意到江封的注视。他以为这只是狂暴症的后遗症,便又整了整衣服,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对了,自己的狂暴症好了?
想到这里,唐珩不禁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向导。
他直觉应该和这个人有关。
江封察觉到唐珩的脚步慢了下来,却并没有探究原因的打算,只冷声道:“跟上。”
“嗤。跟老子摆什么范。”唐珩哂笑一声,将手往兜里一插,索性站在原地不动了。他扬了扬下巴,脸上的倨傲毫不遮掩,“你要带老子去哪里?”
江封回头看他,“要么跟我走,要么滚回禁闭室。”
唐珩将眼睛一瞪,“你凭什么命令老子?”
凭什么?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江封怒极反笑。他不再与唐珩多费口舌。托Jing神连结的福,现在控制这个哨兵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唐珩完全没料到对方会选择直接控制自己。
肢体失去控制的感觉别扭到极致,短暂的慌乱之后,唐珩破口大骂,“你特么……”
说话的权力被一并封缄。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处地下车库,没有摄像头的安保设备看似简陋到了极致,却设有直接通向指定楼层的独立电梯。
在解开房门的生物锁之后,江封解开了对唐珩肢体的所有控制。
“呵,什么玩意儿。就会用这些卑鄙手段。”唐珩低啐了一声。他还想接着骂下去,江封却对此毫无反应,径直走进了房间。
唐珩顺理成章地跟了进去,在他身后没好气道:“你让老子跟过来干嘛?”
唐珩的话音刚落,室内的感应灯就随之亮起。这中照明光线这对常人而言恰到好处,但对于唐珩而言却是太亮了。
唐珩被这骤然亮起的灯光晃了眼,双眼几乎是立即蒙上了生理性泪水。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甚至不得不抬起一只手稍作遮挡。
唐珩低声骂了一句,不禁又去捕捉那个向导的反应。
但是已经走进客厅的那人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感觉自己像是被戏耍了一般,唐珩再次低骂一声,拔腿就要走,眼角却瞥见了向导的动作。
江封从角落中翻出了医药箱,大致的消毒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把焊枪模样的东西——唐珩认得那玩意儿,是战场上处理紧急伤口用的治疗枪。
唐珩这才注意到江封肩侧衣服上的那一滩深红暗渍。
鬼使神差地,他停下了离开的脚步,转而走向江封。
治疗枪的扳机被按动,伴随着强烈的气流声与刺鼻的气味,药物覆上伤口。霎时间的剧烈疼痛逼出了江封一声闷哼,但伤口几乎是rou眼可见地愈合了,变作粉嫩的疤痕。
速疗药ye的气味太难闻了,纵使隔着三米远的距离,唐珩仍不禁想要拼命调高嗅觉阈值来抵挡这股味道,但作用甚微,最终他不得不伸手捂住鼻子。
失去嗅觉控制只让唐珩分心了一小会儿,很快,他见到江封吃痛的反应,不由幸灾乐祸道:“被狗咬了?”
“嗯。”
“嗤。”
面对向导这无趣的回应,唐珩嘲讽地笑了一声,继而移开目光,打量起这间房子的装修来。
内部是简单的跃层,许是没有窗户的缘故,使得这整片甚至可以说得上空旷的空间反倒给人一种压抑与逼仄的感觉。色调是大片的黑白灰三色,除了基本的家具之外,根本看不见任何的装饰物。二楼的走廊灯是暗的,看不见更深处的结构了。
在暂时确定只有身后的大门这一个出口之后,唐珩给这间房子贴上了标签:简直像是样板房一样单调。
江封将医疗用具归置好之后,朝唐珩走了过来,坐在了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哨兵,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