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御康暗暗苦笑一声,剩下的洞房花烛他无心,无能,也无力再观赏了。不着痕迹的退出侍卫的队列,从小路出了德清宫。
出门之后,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那里等他,是端漠和飞羽。看端御康出来,端漠走上前一步,面色担忧:“康儿,你怎么样?”
从安排端御康进入侍卫起,端漠就一直有些提心吊胆。毕竟端御康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与他人成亲,万一自家这侄儿受刺激过度,一时冲动去大闹婚礼,强抢新郎,那还了得。
所幸一切安好,进行顺利,让端漠在酒宴上也略略放了些心。只是这会儿,看着从黑暗里走出来的端御康,虽然看上去若无其事,可是那如一潭死水般毫无希望的表情,和好像被深重的孤寂与绝望包围的身影,让他自己都不自觉的心头一颤,不忍再看。
端御康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端漠,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他……他穿的……果然很好看……那喜服的确很衬他,是不是?”
端漠不自觉的有些恼怒:“康儿,别再想了,那已经是别人的郎君了!”
“我知道……”端御康偏过头,脸上带了笑的喃喃自语:“我跟他没有可能,我知道的……他可是我弟弟啊……说来也真可笑……怎么会有人爱上自己的亲弟弟呢?对不对?这种人……呵,这种人简直就是疯子!皇叔,你说……我这样愚不可及的蠢货……留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
端漠越听越是心惊,本想阻拦端御康如同失了神智一般的自言自语,可看到月光下那张英俊刚毅的脸上,混合的奇异微笑和痛楚,还有反着光的泪痕,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端御康似乎还在对着空气念念有词,可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旁边的飞羽拉了拉手足无措的端漠,比划了个手势。
端漠了然,绕到端御康的背后,咬咬牙,一个手刀打在他的后颈。端御康猝不及防,闭目倒下,被端漠一把抱住,飞羽也过来帮忙。为防霜容担心,二人并未带端御康回清赐宫,只是齐力把人带回了漠王府。
第二日依旧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端御康睁开眼,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
来到大厅,端漠已经坐在那里饮茶。看他出来了,立即放下茶杯面有喜色:“康儿,你醒了?怎么样?”
端御康摸了摸脖子,神态自若应答:“睡的还不错,就是后颈有点疼。王爷您下手也太重了。”
“……”端漠尴尬的笑了两声,把话题带开:“那你就快些回清赐宫去吧。昨夜你未回去,你母后恐怕会担心。”
端御康点头应下,随即忽然问:“王爷,我们何时才能前往边关?”
端漠一愣:“本王已经禀明皇兄,随时可以启程。”
“那就好。”端御康点点头:“我与母后招呼一声,然后就尽早出发吧。明天就走,行不?”
“……”端漠有些隐隐的不安,只能若无其事的调笑:“这么着急啊?说走就走?”
端御康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端漠:“皇叔,您可不要忘了,您给我的承诺。”
端漠不由自主就一哆嗦,随即无奈笑笑:“放心,本王说过的话,一言九鼎。”
……
翌日,端漠带着飞羽,端御康以及部分侍卫,启程前往边塞。
边关处的环境极为混乱,饶是端御康从小的生活环境并不优厚,到了荒凉的此处,为着如此艰苦的条件也吃了一惊。
苍夷满目的土地,呼啸而过的大风,漫天飞舞的黄沙,让人有一种极其绝望的感觉,宛如被世界抛弃,看不到出路。
端漠向着端御康耐心解释:“这里是邑祗和溟宵的交界之处,地处北国,自然比不得咱们南方的清新温和。虽说邑祗溟宵相互持衡,可是这边境地带,总有些不怀好意的侵入者,同时溟宵的王,对我们邑祗也一直意图不轨,指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出兵。咱们必须驻守此地,严加防范。”
……
从此端御康就与端漠在边关住下。荒凉的塞外,几乎不见人影的寂寞。当地虽有少许村庄,可村民们对于兵家似乎很是惶恐,从不敢主动打交道。
飞羽原本就是住在这附近的,回到熟悉的故乡,倒很是适应。反倒是端漠极其紧张,似乎生怕飞羽跑了一般,时刻跟随,与他形影不离。
于是端御康绝大多数的平静时间,就只能看着窗外飞舞的黄沙发愣,或是练练武学。日复一日的孤独里,脑子里反反复复的,还是那个清雅俊美的人影,和怎么都忘不掉的温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