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亲眼看到你还活着,感觉真好。”轩墨立在门口微笑,水潭似的眸子里泛起了涟漪。上一次他奉命留守极京岛,失去了见到他的机会,原来,从消息里确定他的平安,与实际亲眼见到,感觉竟有如此不同。一直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至此终于能够放下。
展陌荻向着走廊左右打量了一眼,原本按照常理他应该马上将轩墨藏进屋里,以此掩盖行踪,他可是擅闯敌军阵营的不速之客啊。可是看轩墨那毫发无损的样子,似乎又没有这个必要。“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来他是必须要弄清楚原因才行,即使此刻不是适宜解释的时候,轩墨还是答道,“海军上将派人送来密函,请人前来接你。”递出一面腰牌,“这东西是随密函一起送到的,看来暮云沙早已做好了安排,一路上我只要出示了这面腰牌,便没有人阻挡。”
“暮云沙送出密函,让你来接我?”如果不是此刻轩墨就站在面前,如果不是那面使持有者能畅行无阻的腰牌,展陌荻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事实。不,就算这一切条件都成立了,他还是不能相信。
轩墨耸耸肩,“也不一定就是我,密函是送到船长手里的,恰好派了我来而已。”
密函是给意孤行的?而送出这封信的暮云沙,就在几分钟前,还在这间屋里与他十指交握。既然那时密函都已经送出,却还来表达不舍之意,是在和他开玩笑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暮云沙,我不会自大到认为你们两方为了我的事专程约在这里见面。”
“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你不如直接去看一眼。”轩墨往旁边一站,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对他做出了邀请的姿势,“展公子,我们走吧。”
黑发男人依然僵硬的举动让轩墨意外,“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在轩墨看来,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不管从哪一方面说,他自己本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海盗,在他的观念里,留在海军军舰上那简直和被囚禁没有什么区别。
不是想留,而是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吧。面对着轩墨的疑问,展陌荻都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辨别不清,也判断不出自己的真意,他索性直接出了房间。
轩墨随后跟上黑发男人,将他带上了自己来时乘坐的小船。一路上,军舰上的海军士兵都对他们的行动视而不见。
小船划出,本意是来看看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展陌荻却一直回望着渐行渐远的军舰。直觉中暮云沙应该已经不在舰上,可他依然还是忍不住的凝望。
“这里是不是看来有些眼熟?”轩墨没有揣摩出他的心思,只是单纯的这么一问。
展陌荻这才向周围环境看去,视线之中已经出现了一座小岛。果然如先前料想的一样,小岛的位置在船舷的另一侧,在房间内看不到,乘坐小船绕到另一侧才见到了它。既然停泊在此,那么这座岛屿就应该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于是又将其仔细看了几眼,岛屿的外观,以及这个方位上可以看见的植被,谈不上全然的陌生,但又似乎可以肯定的确不曾见过。也不愿对轩墨解释这份介于熟悉与陌生之间的感觉,简单的摇摇头。
轩墨像是早已意料到这一点,“这一边看不出来也正常,看看岛的另一侧,你自然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船只微微转向,绕着小岛向另一侧驶去。
暗礁遍布的海面,已经随处可见嶙峋的礁石。绕了大半圈,才发现这是一座外观呈新月形的小岛,也难怪从两面看上去竟然有如此大的差别。现在看见的,应该是新月的背面,圆弧形的海岸线,怪兽般林立在海平面上的黝黑礁石,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眼熟。展陌荻已经不能再否认自己曾经来过这个地方了。
曾经落难漂浮而至的岛屿,在地图上没有标示也没有名称的地方,意孤行和暮云沙这样的人物怎会约在这个地方见面?
接到了他表示疑惑的眼神,轩墨也感觉没有隐瞒的必要,直接解释起来。他有种感觉,对于这些本该成为秘密的事物,无论是船长,还是敌方的首脑暮云沙都不会对他有所隐瞒。“是上次叛乱事件的后续。事关双方,无论是我们,还是海军,单独任何一方来处理都不合适。”
展陌荻点头,想起了暮云沙提过的意孤行的亲笔信函。从他的态度中,轩墨更加肯定了他已经早知会有这场会谈。“会谈应该还在继续,要去吗?”不觉得带他去那种场合有什么不妥,一则是他早已知道的事情已没有保密的必要,二则意孤行早已吩咐过,不再限制他的行动。
“我为什么要去?”展陌荻反问,这本与他无关的不是吗。“你不是来接我的吗?要接我去哪里,现在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