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风暖国中秦淮河畔
“少爷,您到底什么时候回去啊?”长生苦着张脸皱着细长的眉手上边剥着荔枝边软软开口。尚未化开的变声期音调仍带着些微的嘶哑。
“哎,时日尚早,别扫了少爷我的兴致好么。真是个不讨喜的小孩。”唔,被阳光照着暖暖的,真是春眠不觉晓呀。苏碧落毫无自觉地半躺在藤椅上啃着新鲜荔枝,小声道:“谁让轩辕老头不给区区放假,区区只好自个给自个放假……”
“少爷,您已经说了足足一个月的时日尚早了。如今任务都完成了,就算您想放假,也用不着来这种烟花之地吧。女王殿下请您在皇宫小住您不肯,倒是在这流连忘返?”
一只纤长细白却骨节分明的手捻了水晶盘中晶莹剔透的荔枝塞进长生嘴里。老实的脸配着严肃的表情说的无比正经:“长生,老这么念念叨叨的会变成女人。”
“咳,呸。”小僮熟练地吐掉籽,冷淡地继续说着如同话语从未被打断过一般:“您好歹也告诉小的个确切日子小的好提前打点好行李。”手上剥荔枝的动作流畅迅速,低垂的眉目被阳光照得斑驳:“老夫人也来信问少爷归期,难得少爷说要参加今年秋闱,老夫人高兴得不得了,信中让少爷勿贪玩错过考试日期,还嘱咐小的要督促少爷温书,”
苏碧落老实巴交的脸几不可见的扭曲了下。吐了果籽,腾身翻下躺椅,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拭净了:“算来秋闱也不远了,娘亲着急也是应该的。不过还是要等区区把这沉紫吃尽兴了再回去吧。”将手巾丢入漆盘,望望天色尚早,“爷要去含碧阁。别跟了,收拾东西去吧,三天后出发。”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知道了,少爷。”低低应了句。长生看着苏碧落离去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叶扁舟如浮萍般在湖中飘荡着,向着丝竹管弦声划去。小舟上,少年一袭青色薄衫,缓缓摇着扇子。唇畔含笑:“船家,再不快点,就赶不上含碧阁的画舫了。”
摇橹的老船夫哈哈两声:“含碧阁的画舫晚间才会回航,公子不必心急。”约莫是男人间的心照不宣,又笑了两声方才罢休。
少年倒也沉得住气,丝毫不以此为意。一张老实忠厚的脸笑起来愈加忠厚老实:“天下美人出风暖,风暖美人出秦淮。何况含碧阁的姑娘就是在这整个秦淮也是拔尖儿的。区区向往这秦淮河的吴侬软语极久,这不是怕去晚了美人儿就没了么。”最后一句嗓音有些低。似是想着什么有趣的事。
老船夫顿时明白过来,一张老脸如同菊花褶子展开般暧昧地笑着:“原来如此。公子也当真是性情中人呐,但公子可知,这时间越晚,阁子里的姑娘就看着越有味,哈哈。”船夫素来在西湖上做撑客上青楼画舫的生意。烟花之地浸久了,说话也沾染上烟花味儿。
少年嘴唇动了动。不再说话。扇子却摇的更加欢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