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自越言与云知景拜入逐月派门下,两人同寝同食,相互照料。云、越二人按着掌门的吩咐,寻来白瓷盆,填满松花岗上的红泥土将玉石深埋其中,日日以清溪涧水灌溉,盼其早些生根发芽,长出什么奇珍异宝来才好。
因那清溪涧地势特别,是位于苍岩山上Yin阳两气交界之处,故有个极诡秘的现象:早间天边现出熹微晨光时,那清溪涧就融而为泉,泉水清澈温暖,甚至会有丝丝热气涌出;可到了太阳下山后,那泉水又迅速的凝为冰柱,寒冷异常。
所以,越言与云知景每日里虽修行的功课不同,习练地点也不同,却都会约在日落前于清溪涧会面,一起取水灌溉后在回住所休息。这样日来月往,彼此间的情谊更加深厚。
只是在修习仙法武功之上的待遇,两人却又相差甚远。
越言是被掌门清虚元师选中的,元师自然将他收为嫡传弟子,算起辈分来,竟比那些初入山门的童子凭空高出几级,是拂柳的小师弟了。他前世原就身负灵力,法术虽不算高,却很有见识,如今每日跟着元师修习道法,颇有进益。况且那越言头脑活络,在几位师哥师姐面前多得是甜言蜜语,哄得众人皆宠他,偶尔还能学上几招各人独创的法术。
而云知景这边,则显得有些凄凉难堪。他乃皇家血脉,奉旨入山,可谁想这深山老林中的修仙隐士们却丝毫不念他尊贵的身份,仍如常人般对待。当初既说了无仙缘,只授艺不拜师,还当真无人肯收他进门,清虚元师只得亲自把他带到祝告堂,请那里负责香火祭拜的一名老道——众人皆唤他作林叔的,教导云知景剑法。可谁知,林叔见来了位皇子殿下,竟索性将一应繁杂事务皆抛给他做,自己在院里榕树下架起小火炉,烹茶煮酒,悠哉悠哉,没有半分教授他的意思。云知景无法,只得随他去。
前半个月云知景尚可忍耐,谁知渐渐的便传出些风言风语,说他并非出身正统,才被皇帝送进深山学艺,求仙问道是假,看管禁足才是真的,故而清虚元师明知他是皇子身份,也无意传授他道法武功。那云知景本就是个心思极重的人,听了这话,虽知并不属实,到底还是结下了心结,每日郁郁难安,只在越言跟前勉强装出一点笑容。
自此后,常有那同顾鸣一道儿的弟子时而作弄他,云知景只得忍了,或闹僵起来惊动了林叔,那林叔也只是板起脸孔将他们一顿责骂,待众人都散去,便又吩咐云知景忙里忙外的替他干些杂事。
这一日傍晚时分,林叔又端了茶桌竹凳在树下坐定,自斟自饮的品味。回头恰见云知景从后殿走来,便随口道:“知景啊,东边墙根下的一溜儿花圃也该修整修整了,你看全是杂草,那瓜果蔬菜如何能长啊!”
云知景抬袖抹了一把汗水。他刚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将后殿里堆积如山的杂物用品收拾干净,各归其位,到现在莫说晚饭,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这林叔却又忙着使唤,竟是不叫他有片刻的空闲。
“林叔,今日天晚,若将蔬菜当做杂草除了可怎么好?不如明早再做吧。”林叔撇撇嘴:“明早还有明早的事!”云知景修眉一蹙,语气也不知不觉低沉了几分:“林叔莫不是有意为难我?”
林叔挑眉道:“怎么,小殿下耐不住了?”
“我奉旨入山,逐月派既给了我一席容身地,我便再不把自己当做皇子看。”云知景沉声应道,“当初清虚元师送我来祝告堂,请林叔安排我在此修习,并传授剑法武功。可您每日里只把打杂的事情给我做,那传艺的事并不曾提起半点,我向来没有二话,不过是敬重林叔也算逐月派前辈,我初入山门,该当听您的训斥。但现下看来,您却没有想要为师的意思。”
林叔听了,哈哈大笑,拊掌道:“好!好!小殿下忍了近两个月,到底是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既然怪我不传你武艺,也罢,如今就一并指点了你。你只管用尽平生所学向我攻击,让我看看你的功夫有多深!”
那云知景本就憋着一股气,听林叔这样说,暗暗咬牙,低喝一声挥掌攻来!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