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山不得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那一个山头倘若有几条龙呢?
“不得安生。”
易宁心烦意乱地弹拔着琴弦,嘴边抱怨着溜出了这么一句话。
自这倒霉的行程开始,他就一直没安生过。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前段日子眼皮子一直在跳了,他还以为是这次赶集能大赚一笔呢。
而眼下完颜襄和易昀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出奇地安静。
太安静了!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安静得让他心里发慌。
其实,不是想安静,是不得不消停。
易昀也好,完颜襄也罢,谁也不愿意放跑了对方,给了对方独自亲近易宁的机会。于是暗里较着劲,憋着气,在沙盘上指点江山,在政策上激昂文字,互相钳制着,谁也别想跑。
当然,他们也不会放过了小宝。
于是,尽管外面如虎似龙地较着劲,他这个内厢反而特别清静,清静到了他都能听见自己的心怦怦在跳。
他站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兜圈子,想出去,又不敢出去,怀里像踹了只兔子。
要说他不思念完颜襄那一定是假的,可是完颜襄与流殇的亲密无间是血淋淋的事实。
他被流殇关起来的时候,除了憎恶与害怕没什么别的感觉。但当他意识到完颜襄对流殇的信任与亲近之后,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难受得无法呼吸。
王爷有几个女人,再正常不过。他不是说过不在乎完颜襄有几个女人么,为什么他会在乎他和哪个男人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可是他就是在意,特别是那个流殇还比自己能干、聪明、优秀、贤惠、还会跳舞……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甩了甩脑袋,没办法忽略自己的想法。他想等自己没那么在意了,再去找完颜襄谈谈。
毕竟他也需要担心,完颜襄怎么收拾他。
至于易昀,那是自己的哥哥。
他祟拜他,敬仰他,也爱慕他,但他就是没办法接受自己的亲哥哥上了自己,还不止一次。
在他的记忆里,易昀总有点少年老成的味道,是顶着光环成长起来的太子。而自己只是在那光芒的背后默默闪着星星眼的家伙。
他很幸运地拥有了易昀的照顾,只有他会来翼殿陪自己说话,只有他敢于庇护自己。他站在易昀撑起双臂的身后,就像高大的苍松下一株背Yin面的小小磨菇,歪着脑袋一脸快乐。
可是,易昀却执意要给他另一种意义上的快乐……
他们的血,有一半是相同的。就是这血,让rou体的交融成了禁忌与讽刺。
他摇了摇头,勉强止住内心翻涌的暗涛,倚着窗旁的墙壁颓然坐下。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他看着外面星星点点渐渐熄灭的百家灯火出神,就这样看着看着,眼皮也越来越重地阖上……
门无声无息地开启,袖袍轻拂间,一件披风轻盈地搭在了易宁的肩头。静立片刻,那人拂门而去,只留下衣袂翩翩于夜色中。
……
这一晚,成了易宁在这小城中最安静的一晚,因为第二天,一切都闹腾了起来。
确切地说,这闹腾,是在易宁突然生病之后。
原本好好的,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不得已痛苦地弯下了腰,捂着肚子蜷在了地上。
他不是内急,只是排山倒海地疼,只是硬生生牵扯着的那种疼,牵肠挂肚原来就是这种疼法。
没过多久,他就强制性地被放倒在床上。几乎仆役将消息刚刚一带出房门,易昀,完颜襄,小宝就像三个门神一样,立在了房门口,那手,都搭在门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