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沧溟国的一个小村庄里,清澈的溪水顺流而下,一个大约十岁的孩童穿着浅色布衣双手稳重地拿着被削割尖锐的竹叉泡在水里,黑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溪水里的游鱼,竹林的潇潇风声和鸟儿的声音完全成为他心灵的净化的来源,因为那个男人说——练武者心境必要心静,不烦躁,不急躁。
这就证实他为什么在这里叉鱼的原因了。
没错,这是他众多修炼中的一项。
在鱼儿自由自在游过一瞬间他动了,廋小的小手包含着外人不可想象的力量,快速有力地向下一刺,毫不犹豫的动作让清澈的溪水顿时绽放一朵美艳的大红花,暗藏在红花底下的竹叉无影中多了一条大鲤鱼,他今天的最后一条任务。
他提着大鱼上岸,岸边已经有十来条同样死状的鱼儿,他动作熟悉地把惨状的鱼儿们一一放在篮子里面,十岁的身体提着沉重的篮子依然有点吃力,直到走到竹排前,走到一直坐靠在竹子上闭目养神的男人身边时他才停下脚步,把篮子放在地上歇一会儿。
男人像是感觉到他的气息,不等他开声便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声音有点沙哑地道:“够了?”
男孩,也就是现在的冷晨曦,以前的斐点点头说:“够了。”一共十五条,每天这样叉,小溪里的鱼都快被他们叉光了,偏偏这两个当事人却没感觉。
男人点点头提起长刀站起,顺手拿起他放在地下的篮子一声不吭地向竹林外走去。对于男人不爱说话的性子,冷晨曦早已习惯,随着也提起脚步跟上。
十年前,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不熟悉时空,原以为闭上眼睛一切就可以得到解脱,怎么知道再次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对于冷凝雪他没有多深的感情,在这一世她是生他的母亲,她给他永无止境的爱,把原本属于另外一个男人的爱也一并抒发在他身上,他甚至觉得她透过他还没展开的五官思念着另一个男人——他今世的父亲。
毫无疑问这种爱,冷晨曦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冷凝雪的某些举动某些神情极像当年一直守护他的女人,他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那个女人直到死的那一刻还在替他着想,这举动与冷凝雪一模一样,直到生命的尽头她依然尽心尽力地保护自己的儿子,含着浓厚的担忧而去。
而杀死他母亲的人却不离不弃地养育了自己十年,从一开始他还在婴儿时抱着他一家一家地敲门找nai娘,找牛nai;到后来他教他如何正确使用不同的武器,却从不教他任何招式,让他自己自行领悟。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他发现那男人默默地教会他很多东西。并且因为他的存在,男人背叛者组织,被组织追杀了十年。因此他们每隔两三个月便会换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为的是不让敌人掌握到他们的方位。毕竟他们二人的相处方式无论怎么看都太过突出了,很容易让人记着,只要有心打探找出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
对于这个男人,冷晨曦从一开始疑惑到最后的不解,他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最后那刻不杀他,就是因为当时他说的‘刀在哭’这句话吗?呵,这样的解释,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别说他人了。
所以冷晨曦面对男人的时候只有矛盾中又带点疑惑,却没有含着一丝恨意,毕竟冷凝雪和男人在他心目中是同等的,都只是他来到这个时空认识的几个人之一,并没有什么区别。
对于现在平静的生活他感到一丝满意。脱下杀手的包袱做回一个平凡人,不是一直都是他的目标吗?
舍得舍得,要舍才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