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醒低头看了看莫雨倾,发现他神色没有什么异样,才接着说道:“当年我不过是个比倾儿还小的少年,在渝国十年一度的万花节上,我遇到一个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的少女。”
唇畔含着一抹温暖的微笑,仿佛时光逆流,又回到那个明媚的春日。
莫雨倾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莫醒陷入回忆,听着他低沉温柔的诉说对另外一个人的情。
“轻尘啊,她其实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柔弱,相反她是一个十分倔强要强的女子,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她的同时,又被她的聪明所折服。当时父皇也很喜欢她,所以我们的婚事也是十分的顺利,少年夫妻自是百般恩爱,但是迫于形式,在我们成亲不久我便又纳了几位重臣之女为侧妃,我心存歉疚,所以对轻尘更是关爱备至,她也很是善解人意,不仅没有对我纳妃的事表示反对,也没有如后宫的一些女人一样嫉妒生事,只是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有什么在悄然改变,我们在一起时虽是相敬如宾,但渐渐变得无话可说,做为夫妻两人的关系越见冰冷,我却不知道原因何在,我想对她好,再对她好,可是她平淡的微笑,却像一面看不见得的墙,让我再也无法靠近,直到御医说我要作父亲了,我惊喜得无法言语,不仅是我有孩子了,更是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是一个我和轻尘重新开始的机会。”
莫醒在此时却是苦笑了一下,莫雨倾一直在看着他。
两人极亲密的拥着,只是莫雨倾却觉得他们从未像此刻这般,离得那么远。
十四年,甚至更久之前,那是属于莫醒和宋轻尘的,他们中间——没有他。紧了紧手,把眼前这人的腰圈得更紧些,听着他的心跳,才能够确定,他是在他身边的。
“父皇……”
莫醒也察觉出了怀中人的不安,低头一个轻吻落在额上。
“我本以为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只是没想到你出生后轻尘却开始变得喜怒无常,为了让轻尘开心,即使你过了一岁,我仍是让你陪在她的身边,我希望我们一家人像普通人家一样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可是在你四岁时得了一场风寒,偏巧那次姜询和我一起去看你,之后他有些犹豫地告诉我,你中毒了!我当时非常吃惊,那时你身体一向不好,太医也总是说你是天生身子虚,只要以后多加调养总会好的,我竟从未想过是因为中毒所至。这皇宫不比别处,暗地里什么勾当没有?所以你的饮食起居我是细细挑了人照顾的,按理说不可能有人下毒我却不知道,那么一定就是经常在你左右侍奉的人做的。姜询说你中的毒叫作绵恨,是一种见较极慢的毒,一般的医者是看不出来的,他也是在很久之前见过一次,中毒的人只是身体比别人稍差点,但在中毒者的小指指盖处会有一个粉色的方形印记,正是有棱有角才辨认得出的,这种毒每日服一钱,十年时间一丝丝一缕缕地渗入人的四肢百骸,待到那方形的印记变成赤红色时,就算是神仙也已无力回天,而人死时如同寿终正寝毫无异状,就像毒的名字,缓缓绵绵,却又是恨极,而当时你中毒已有三年有余!在震惊的同时,我让人查遍了那些宫女太监,却没有丝毫收获。我想不出,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手段、这样的耐心,有谁会对一个不足一岁的孩子下此毒手,又有谁会对一个孩子有这么深的仇恨。后来我把照顾你的人全都换了,可是你的毒仍是一天天在加深,我很着急,这种毒虽然姜询能解,却必须得在停止服毒后才能吃解药,而我们仍是没有找到下毒的人。我只好把你接到身边亲自看着,轻尘也每天过来看你,就这样又过了一年,你已经五岁了,下毒的人仍没有找到,我越来越担心,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看着你,终于有一天,我发现轻尘在喂你吃粥时用小指轻轻碰了碰勺子,而恰巧那天阳光照在她的手上,纤细白皙的手指,美丽得如同玉雕,可我却全身冰凉,因为我看见从她那美丽的指尖抖落了点点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