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人各有命
大半夜，奚译忽然从梦中惊醒，一转头，就看见门外李锦城的身影。
起身，披上衣服打开门，“锦城，你去休息一下吧。”
李锦城忙道：“不用不用，奚参谋你继续睡。”
“我已经睡饱了，你去睡吧。”奚译摆摆手。
李锦城不再推辞，“那您要是觉得累了，不用顾忌我，直接进来把我叫醒就好。”
“放心，我不会客气的。”奚译笑了笑。
等到李锦城进门后，奚译在门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身还是在牢里逃出来的时候穿的呢，衣料单薄得不行，李锦城对这方面也不是很细心。
“呐，冻成狗了吧？”突然，一件大袄出现在奚译面前。
抬头，便看见贺鹃披着皮毛大衣，一手叼着大烟一手提着大袄看着奚译。
“嗯，确实是。谢谢。”奚译接过大袄，披上，暖和许多。
“看你也不是什么身子爽利的人，白夙轨居然舍得让你上战场？”
“没什么舍不舍得的，身在这个年代……”奚译那是各种无奈啊，他也不想这么拼命的，没办法，被感染了。
“我一直以为，那些个高官子弟，只会来捧捧我们这些人的场子，不曾想，竟也有如你这般身先士卒的。”贺鹃吸了口大烟，“倒是我小看你们了。”
“那你呢？”说实话，奚译对贺鹃也是各种好奇，“从戏子到老板，你经历的，不比我少吧？”
“呵……少？怎么会少？你的经历看来，就像是初生娃子。”
奚译暗道：至少你肯定没有穿越过！
“贺老板唱了几年戏？”守着也是守着，奚译干脆和贺鹃聊了起来。
“我是被戏班主捡去的，三岁开始打基础，十岁登台，这一唱就是十五年。”贺鹃紧了紧自己的大衣。
也就是说，这贺老板其实才二十五岁？不对，唱戏十五年，开店呢？
“那这个服装店……是你唱戏赚的钱开的？开了几年？”
贺鹃瞟了奚译一眼，“三年。如果我说这店是恩客给的，你怎么想？”
“恩客？”奚译不知道唱戏的怎么称听戏的，不过恩客这个词……听着怎么这么怪呢？
“不用觉得这词奇怪。”贺鹃又猜到了，“我跟他的关系，就跟小倌跟恩客一样。自从被他包了后，我便没有再登台过。”贺鹃自嘲地笑笑，“一个戏子不用再靠嗓子赚钱，这事听着很幸运，不是吗？”
“那你想唱吗？”
“人各有命。我一直是个顺天命的人。”贺鹃笑著捻了捻烟袋，深吸一口烟，斜靠在栏杆上，烟圈一个个地从他嘴中吐出，飘散在空中，这种颓废的动作由他做起来，却美到每个呼吸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如果真要我唱，我也能唱，他不让我唱，那我就开我的店。”
“你喜欢他？”
“喜欢？我们这种人，怎么能提喜欢呢？”贺鹃又吸了口烟。
“吸烟伤嗓子。”
“不打紧。”贺鹃眼角一弯，“再过个两年，就算我想唱，也没有人愿意让我唱青衣了吧？”
奚译这才发现，贺鹃的眼角，已经有了掩饰不住的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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