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宫中府外似乎都一些喧闹,怕是,这战后焱泯麟也该做些什么了。玄思安只是独自把酒独酌,想着,焱泷似乎也该是时候来寻自己了。
果真,黄昏方才至,美人已临门。
“泷儿,坐。”似乎早就准备好的贵妃躺椅,他举着酒杯,随性地看着她。
焱泷没有开口,只是浅笑着抿着粉饰过的唇,优雅地躺在椅上。
“那么,泷儿前来寻我,所谓何事呢?”抿了口北江御酒,却是多了份尊贵,少了份酒烈。
“你不是早已猜到了吗?不过,你来之时,我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父王收回了所有我属于我的封地,相当于,就是剥夺了我的继承权。而本是站在我身边的臣子,也纷纷倒戈相向。思安你,布置了这个局吧?可是我却不知,你为何会接受父王的请求。”她平淡地脸上,似乎对这一切都不在乎。
玄思安却看着她,依旧勾起暖人的弧度:“我与你父王,十年前就相识。或说,我从你手中,救下了被灌下飘零的焱泯麟。”那也是,他第一次做出飘零的解药,而焱泯麟恰好成了他研究飘零下第一个幸存者。
“是吗?原来如此。难怪父王会突然变得那般年轻,原来,是血族的力量呢。”
看见她平淡地脸,玄思安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你知道我的血脉……?”
“我知道,一扬,是血族的拥有者。那样强大的血脉传承,在北江,已经再也找不出来了。但,我也明白,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克制这种血脉的方法。天魔老人曾服用的,嗜血散,会抑制血脉的净化能力,吞噬血ye中的力量,直到血ye干枯,毒便全身,死去。”
玄思安仿佛想起了当年师父奄奄一息的模样,便又轻声道:“嗜血散,只要用另一个血脉继承者来将毒净化,就可以解了。”就像当年的御魔族长救回天魔老人一般。
“恩,我知道。若是我被父王处死,思安你是否会记得曾有过焱泷这么一个人?”
“自然是记得的。”那个曾经总是跟在身后畏缩的女孩,亦是那个曾经掀起两国战争妄图称霸天下的女人。但,输就输在了,她是一个至情至痴的女人。
“那,在父王将我处决之前,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单纯的仰着脸笑着,仿若还是孩童那般。
“若是没有一扬,你是否会允许我待在你的身边呢?”带她脱离朝政,逃离世间纷扰。她知道,他们曾有五年归隐天魔山,那五年,是旁人无法探知的五年。
玄思安摇摇头:“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注定了,我们并非彼此的缘分,泷儿,执着了十几年,你是否,也该放下了这段感情?”对于这个女人,他是怜惜的。焱泷,一个智慧与情感并存的女人,一个值得让人欣赏的女人,可惜的是,情,爱错了人,智,掀起了如此血腥。
焱泷却突然站起来,仰天长笑,那清脆的笑声夹杂着她最后的疯狂:“玄思安,焱泷恋你十几年,无论何时,你却总是为了那人将我弃之如履,玄一扬,玄一扬,玄一扬!我是否前生欠了你们!我是否恋错了人,伤错了心??!”她突然转头看他,那邪魅的笑却让人如此无措,猛然一震,鲜血从口中流出,顺着唇角滑落,在地面染上最绚丽的色彩。
“你之前便服了毒。”那血,夹杂着丝丝毒黑。
“玄思安,你不明白我焱泷的感情,有多疯狂。看到影送去的邀请了吗?远在皇陵,与京都是相反的方向,你救不了他了,你救不了!既然注定无缘,我又岂会让你们幸福?哈哈哈,终于有一次,你没有识破,我焱泷的计!”她口吐鲜血,却仍旧那般疯狂的笑着,那不知是悲伤的绝望,还是得逞的欣喜。
玄思安猛然起身,来不及进宫辞行,他驾着马,飞速往距离最远的皇陵赶去。
他不可置信,焱泷那个女人,竟然想对小扬用嗜血散,而没有自己在身边,亦再也没有人能将毒血净化……若是影为了死去的夏儿……他不敢想象。
焱泷,竟然赌上了一切,也要杀了小扬……你就那么恨他。
而那府中黄昏已落,只剩那秋风萧瑟,卷起簌簌叶片,飘扬微冷风中……
“你终究,还是未曾……看过我一眼。”
那红色,妖冶如初。那黑血,妖魅如初。美丽的红色裙摆飘洒在地,无力的秋风,终究拉不回那疯狂的痴恋。
爱如尘埃,未入了谁的眼,又扬了谁的干净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