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同指尖的沙,还来不及去记住些什么,便已在不觉中悄然流逝。
如今已是夏初了,与北江开战已是半年前的事了。庆安军队势如破竹,一路北上,如今已逼近了北江都城。北江节节败退,庆安士气节节高升,无论是边境军营还是朝廷,便就是民间,也多了战胜国的喜悦气氛。
而在安静平和的南丘,一切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不同于北方的寒冷天气,夏初的南丘却是一副春暖夏丽的生机景象。
“玄大哥,你身子还没好,不若回房歇息吧。”凌璇目光专注在那人俊朗的模样上,见着他已能外出走动,眼中也染上一抹欣喜。
“无碍,只是瞧着这池塘里的荷花快开了,觉得新奇,便出来走走看看。”还是一袭白衣,只是脸上却没了那般的笑容。
顺着他飘渺的视线望去,那荷叶上还泛着昨夜雨露落下的水珠,粉嫩的荷花骨朵也似乎快要开了。
“多年不见玄大哥还仍就这样文雅诗情,只是时隔多年,很多东西却也物是人非了。”例如,他们都各自为主,有了该相伴的人。
玄一扬突然垂眸,瞟过凌璇微微隆起的小腹,也感慨起来:“你也寻到了个好归宿。”像她这般高傲的女子,若非真的倾心,又如何会委屈下嫁。
伸手抚着肚子,凌璇轻笑起来:“确实如此。他不是富家子弟,也胸无点墨,人无大志。说起来,倒是个纨绔的。只是偏生就是依恋上了那人。缘分,可不谓是奇妙。”
玄思安赞同地点点头:“你本傲狂,若能遇上了一个叫你放得下自尊,做个真实自己的人,却也是好归宿。”
“玄大哥有所不知,曾经凌璇却也是为着大哥你放得下自尊,奈何缘分作弄呢!”凌璇调侃他,倒也是想起当初的年少,有些无奈地轻笑起来。
久久不见玄思安答话,凌璇也不觉尴尬,轻声问道:“玄大哥不回庆安?嫂夫人也该担忧了,毕竟玄大哥已是这半年来从未醒来过。”
“便就是这半年未曾醒来,却也不见他给我一封家书问候安好。”说道那人,也只能无奈叹息。
那人如今,该是在战场上。半年无信,半年相离,他该是快活的吧。想到这,心下微疼。
凌璇一听便知这两人闹了别扭,也不去追问,慢着步子往外走去。心下却叹息道:玄大哥这人啊,怎的还如个孩童一般稚气,分明都已为人夫为人父了。
……
“无无,既然大哥已经醒来了,我们是否要离开南丘了呢?”小潇儿嘟嘟嘴,坐在玄零无怀里轻声询问。
玄零无只得撇撇嘴:“不知,看父亲近日模样,似乎是与爹爹闹了别扭。”自从醒来,已在这南丘待了半月有余,也不知是在等爹爹来寻,还是怎的。
“哎,潇儿好想快些长大。”
“嗯?潇儿为何有了这样的想法。”
焱潇笑眯眯地摇摇头,他才不会告诉无无自己在想什么。
近日瞧见凌姐姐身怀麟儿,让他好嫉妒呢……
膳后,回到空无一人的卧居,总能宁静下了心。解开袍子,眯着眼看着铜镜里那并不清晰的胸口印记,思绪有些飘荡。
自从那梦境中醒来,已是过了半年。醒来之时,没有见到那本该为自己担心的绝世面容,没有那妖娆绝lun的红色身影,心仿佛遗失了一块地方。本该有多少想说的话,也只能咽于腹中。
那人去了战场,连带着血玉一同。离开的理由,他到底是能猜到几分的。哎……半年来,却无任何音讯。若是当真使用血玉,让那人回了现世,他怕也是不肯的。
可是,如今这般的结果也不是他想要的啊!
半年了,那与自己南北万里相隔的人儿,可有思及自己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