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弟弟,怎样?你有什么可以跟我谈的条件?不过,如果你并没有证据……”
“证据?哼~二十五年前,也就是还是两三岁的时候,你的父亲蓝庆外出经商的时候被山贼拦劫,整个车队都被洗劫一空,许多下人都为了逃命而抛下了你的父亲,可是事后几个月后你父亲蓝庆居然平安无事地回到了涛京,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徐风目不斜视地瞪着蓝陇的脸,“那是因为我娘救了他的命,他才能回到涛京享受天lun之乐……可惜啊,他偏偏发现了自己的那些儿子是多么的愚妄和残酷。我的出生给他添了不少希望呢——就是在那几个月中,他们情好日密、日久生情……”
“那又怎样?我爹还不是把整个蓝家的家业给我继承了吗?!”蓝陇貌似没有受到什么打击。
“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蓝陇。不会没有发现那些你父亲故意调开的资金和契约吧?在他没死之前,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给我娘送钱,虽然我娘一点也没接受。不过聪明的你渐渐长大后肯定会发现这些没有详细用处的钱款的。”
他说得没错。蓝陇心里暗忖。当他还没开始正式接受蓝家的业务,只是在他父亲身边学习管理的时候,就稍微发现了蓝家钱款的一些异常,起初他也只是以为是外面的人做假账、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可是当他正式成为当家的时候,一切被蓝老爷掩盖起来的东西都被他轻易地查了个水落石出。当然,他没有揭穿这些“家丑”,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一直在蓝老爷面前半掩着聪明而孝顺的儿子直到他去世。
蓝陇也不是没有查过这个叫徐风的,早在十年前他就知道这个存在了,这个与自己有着一半相同血缘的存在。只是他觉得这个存在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他的母亲虽然与蓝老爷有染,但是并没有接受蓝老爷的任何救助,也没让蓝老爷见过他们。
徐风的母亲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便患了病,徐风有一次在外玩耍的时候迷路了,恰巧被林泄救了并且收他为徒。他也是在母亲临终之前才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和关于蓝家的事情,母亲曾吩咐如果并非危急性命的事情,绝不可以与蓝家攀上任何关系。
其实是蓝老爷让徐风母亲这么做的。他并没有蓝陇想象中的那么麻木和糊涂,虽然完全没有对蓝陇的做法作出任何反响以至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蓝陇暗地里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但是蓝陇算是蓝家子孙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位了,所以蓝老爷才一声不吭,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在他感到自己快要寿终正寝的时候,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交给一个只对自己忠心的老奴,让他装着退休回乡给徐风母亲捎信去。
幸好当时的老奴千辛万苦终于找着了徐风的母亲,尽管她的重病没那么严重了,但长久的抑郁和烦闷把她的身体弄得很糟糕。她看了蓝老爷的信,了解了蓝家的情况,他说他有愧于他们母子俩,他也想尽了办法弥补这段关系,只是他们不接受;他甚至想过要接他们到涛京,住在蓝府里,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多么的心狠手辣,他更愿意徐风能好好地活下去。
她流着泪,谨记着那个她曾深爱过的男人最后的话:不能让徐风接近蓝家,不要去翻以前的旧账。
直至今天早上亲眼看到徐风之前,蓝陇也没有要除去徐风的念头。有时候,当他也开始寂寞的时候,他会想到在遥远的另一个地方,有一个身上流着跟他一样的血的亲人,他们没见过面,所以另外一个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地位而献媚,也不会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心狠手辣而开始明争暗斗。他厌倦这样的生活。
是的,他成功地除去了那些哥哥们,成功地令自己的母亲不受任何欺负,成功地捍卫了自己在蓝家的地位,成功地获得了蓝家的产业。但是,他总觉得自己什么也没能拥有。在全心投入行商的事宜中,长年累月的工作中,他被眼前的假象渐渐蒙蔽了眼睛。
他是蓝陇,是吴国最强大最富有的商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只要是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只要是他想做的,没有做不成的。
他不再为了小时候梦里出现的神秘玉佩而迷惑,不会为了任何小人物再心慈手软(也从来没有过吧)。只是,时不时在寂寞的时候会想起,有那么一个人,身上流着跟自己一样的血的人,在远方。
不不过,自从上次流缘(五月)再次用死来威胁自己而又再次逃出了自己的手掌之后,他的微乎其微地出现的思念,降落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了。
没有人懂得的生物,可怜。悲剧,也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蓝陇从深思中惊醒过来,按了按额头有点酸痛的位置。“那又怎样?”
“不怎样……如果我说我有足以让你在蓝家的地位不保的东西在手,你相信吗?”徐风镇定地说,“我们的父亲,唯一给我留下的,可以威胁到你的东西……”